初春的清晨,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一切事物都看不清晰。红袖坊的后坊里还是静悄悄的,一夜的繁华归于沉寂。
后院的侧门被轻轻地拉开了个缝隙,由外伸进一个脑袋,一双大眼睛溜溜地打量了院子一圈,发现空无一人后,门被开得更大一些,一个身影随即闪了进来。
拎着长长的裙摆,进门的身影正打算往侧厢溜。
“祁小九!”一个声音劈头而来。
顿时,身影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不得不将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京京……”一脸谄媚地喊着,小九在心底暗自揣度。
京京狠狠地盯着他,从头到脚来回打量,弄得他浑身的不自在。
他一身狼狈,翠叶镶边的白色长裙被撕得一条条地挂着,上面还沾满了泥土和枯叶,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依稀还辨得出原本是梳了个女儿家的发髻。一双丹凤眼美艳流转,两颊上着淡妆,却又沾了点血迹。
京京走近他,伸手在那“血迹”上轻轻一抹并闻了闻。
“胭脂水?”
“嘿嘿……”刚要说话便被一个严厉的眼神给顶了回去,小九只能用两声干笑来掩饰。
“你干什么去了?”
“没,没什么。就是出去玩儿了。”
“祁熙珞!”
小九一下就不敢噤声了,因为京京从来喊他小九,若是喊了他的本名,就说明是真的发火了,他知道定是自己这身打扮成功地惹怒她了。
“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小九拉着衣摆不言语。
“别在我面前装娇弱,祁熙珞,你给我老实交代!”
“我看到姓王的那家伙的小跟班,就是昨晚来坊里的那个叫王柏松的,他傻傻的好可笑,所以散场后就随他去玩玩。”小九一脸坏笑地说,“我没有欺负他啦!”
“你……”
“而且我还有收获哦,”打断了正要发出的怒火,“我拿了他们两个的令牌,又做了两个假的给他们留下了,这东西将来总会有点用吧!”
“给我。”
小九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做工精巧的令牌:“京京,你看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对吧,我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做好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还把那间茅草屋拆得不留一点痕迹。你是没瞧见,他们那呆睡的样子,呵呵,就像……”被瞪了一眼,小九连忙打住。
“功不抵过,你给我回去把这身打扮换下来。祁小九,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打扮成女子,我就送你到前坊接客。”一听这句话,小九立马一溜烟地跑回侧厢去。
望着小九的背影,京京无奈地摇摇头,小九从小就漂亮,像个瓷娃娃,她一直在保护他,希望不要因他的美貌而为他招来无妄之灾。特别是开了这间花楼后,她更是小心翼翼,不让他被那些社会败类所欺负。可没想到他自己竟会这样打扮玩闹。想到这里,京京叹了口气,看来小九真是长大了,她的保护似乎已力不能及了,该让他知道要如何保护自己了。
有时候,京京难免会想,是不是自己将小九保护得太过周全,自从茵姨走后,她不只是将小九当作弟弟一般照顾,甚至是当作自己的孩子般事无巨细地包办,如今想想,虽然因此为小九创造了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但也因此导致小九完全不知人心险恶的道理,如果有一天,自己不能再在他的身边,他该怎样去面对那纷繁复杂的社会。
泡了个热水澡,褪去一身的疲惫,换上件干净清爽的长衫,祁熙珞来到了后坊的前厅。
大家正聚在一起准备吃饭,一见他的到来便转身看向他,而小丫头情儿更是一蹦一跳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九哥哥,听说你男扮女装出门被小姐逮了个正着呀。”
抬头看到四周全是看热闹的眼睛,祁熙珞无奈极了,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这可是够丢人的。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仰着他那比女子还要秀美的小脸娇媚地说:“我的小情儿,你有所不知,谁让我如此俊美,别人想不喜欢都难呢!”
“切……”情儿一听他这论调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自吹自擂了,于是马上转身回到桌上。
看到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祁熙珞便连忙也坐到桌上,准备饱食一顿。
见大家都停下来不再讨论这小小的插曲,而是回到桌上准备吃饭,立在远处的二人这才转身。
“京儿,由你出面还是我出面?”
“由我出面。”停下脚步望着身边的青衣男子,“大凯,该叫我小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