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进门的人似乎是风尘仆仆赶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浅色衬衫挂着奶奶灰领带,灰褐发尾上翘倒减少许多长子的威严,下颚线分明却五官柔和,眼里似乎时刻漾着温柔,却仍不失礼貌,俨然一副和善的模样。
风斗看见他并不意外,随意抬了手就当作是打招呼了。
雅臣见此无奈叫道:“风斗…”
风斗瞬间捂住耳朵,闭眼回道:“啊啊啊我知道了,雅臣哥早上好。”
家里兄弟关系不能说亲密无间,但绝对是带着疏远。像雅臣这种长子甚至比不上次子右京照顾弟弟们照顾的多,乍一瞧上去觉得温和得没脾气似的也似乎成了习惯,被人说成懦弱也不过只会引得雅臣笑笑,看玩笑的语气直接便翻篇了。
不如说是地位微乎其微,明眼都能看出来的敷衍尊重和故意忽略,雅臣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对亲人的眷恋和心疼认真以自己所能照顾好弟弟。
便也足以让弟弟们扯出了一些别扭的不好意思,倒算不上重视和尊敬,最基本的听话还是有的。
至于风斗对于这位哥哥的印象更是少的可怜,以至于一碰到雅臣,记忆中残存的印象就只是他唠叨来唠叨去,说起来绕梁三日的效果不必右京差到哪去。
这才导致雅臣刚叫了他名字他便知道雅臣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告诉自己什么叫做礼貌,本就高烧的头听了岂不是得炸。所以干脆直接打断他的话把该说的都说了。
而对于风斗的打断雅臣哑然失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走上前半蹲手心贴在他额头上,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有点热,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人身上还留着外头的冷空气,连带着掌心也是微凉的,风斗不自然别开头,撩了一把凌乱的头发,随口回道:“还好。”
“要是哪里不舒服提前说出来。”试探温度后雅臣也并没在意他的刻意躲避,放松了表情笑容柔和,“头还疼吗?”
风斗:“……不疼了。”
“那就好。”雅臣微笑,“那么,我们来说一说你发烧光脚、不吃药的事?”
“……”风斗掌心托着额头,“头有点疼。”
“装头疼是没用的哦,风斗。”
所以说干嘛要用那种奇怪的语气来跟我说话啊!
风斗麻了。
风斗倦了。
风斗无所谓了。
于是他放松了身体半靠在床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有什么可说的,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了吧?”
反正不久后也要去北海道拍摄了,这种麻烦没必要的关心大概也会消失了吧。
虚假的关心。
对于右京雅臣这种看起来就像刻意赶上来的体贴,他除了别扭之余只觉得反胃,
与其这样假装,干脆直接把我扔在外面不管比较好。
风斗十分纯粹地表达了自己的厌烦。
他看到雅臣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依旧笑容满面,更是憋屈不已,咬牙切齿去瞪他却因高度差异只得仰头,“不要以为你是兄长我就会轻而易举原谅你,我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视线全然被这个异常可爱的弟弟占据全部,发型乱的起球全无舞台上的耀眼,倒莫名添了几分娇气,常服尽显这人像呲牙的小狮子,双眸像是蕴了水光,湿漉漉的发亮。
……真可爱啊。
雅臣此时是已经把风斗当成医院的小孩子了没差。
他掌心覆在风斗头顶揉了揉,像是包含无尽的宠溺和无奈,“好,多管闲事是哥哥错了。”
风斗:“……?”
这人在医院待久了是不是也染上病了。
风斗不耐烦拍开他的手,“我说啊,离我远点,我讨厌你们任何人的触碰。”
如果真的把自己当成亲人,那么这十五年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失望吗?不。
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早就习惯这般淡漠疏离的关系。家里的人个个都像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心智成熟之际自然懂得怎么使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像亲情这种东西,只会觉得多余。
那么自己又哪里不是呢。进了一个可谓是大染缸的世界,在里面打摸滚爬早已经被染成了五颜六色,拥有了比同龄人不符的早熟,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家,对他有生养之恩,但也仅此而已。
所谓的亲情,他从未感觉到。
到底还只是十五岁的孩子,念至此尽管早已习惯,但终究心口仍是堵的难受,喉间像哽住难以下咽的食物,连带胸口一阵阵发疼。
风斗蜷起双腿,抱住双膝把脸埋了进去。
雅臣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显然一怔,想触碰他却又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满目担忧,“风斗?”
“……”
房间安静的让雅臣有些想逃避。但总归是个成人了,而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要是他现在逃了,那么以后他和风斗的关系就没机会再补救了。
再怎么说,也是兄弟吧。
雅臣轻轻叹了口气,摸到了少年人的后颈捏住表示安抚。
风斗也没有哭,只是单纯的心口发堵,缓一阵便好。察觉后颈轻柔的捏揉,不自在的同时也觉到了安心。
……这是什么啊,长辈的爱抚?
风斗偏头避开了雅臣的手,抬起头朝他看过去,看到了雅臣一脸惊讶。
风斗:“……你那是什么表情?”
雅臣轻咳,没忍住笑意,“我以为你会哭。”
风斗:“?”
雅臣也大概知道了风斗如今的性子并不想被家人太多管束,温和道:“现在是早上五点,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六点的时候右京会起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