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就坐在这儿，她往廊下去时，还牵了牵我的衣袖，于是我便跟着她一道儿坐在了外间——小郑娘子是绝不会计较这点乍寒的温度的，甚至还要欣喜于离那窝燕巢更近了。】
【我未必晓得姊姊的意思，可这会儿也像模像样地与她说。】没意思，又有什么好的。【说的却其实全是自己的心声。】

【我很真心诚意地，用这双鹿目凝乜她俏丽的容颜。】要我说，姊姊应当推举你代她的职。【又要叹——】可惜不是叫我举荐，不然我便选你。
【想起宴间那点风云，很不成器地翻了翻眼皮，混作一派懒散。】圣人还论过木石水土之怪呢……【只说这一句，又想起沈娘子的仕女论，很不客气地。】反正我与只读女戒的娘子谈不来，才不要她管我们。

【小郑娘子是不怕冷的，便在寒风里摸一摸檐下冰棱，剔透的折射着正月并不炽热的白光。回首冲她笑，从柔丽的春水中汨汨出暖意来。】我又不是与你说笑的，我真情愿你来管这些——倘若你也愿意的话。
【偏一点螓首，发绸间缀着的满月似的的明珠又叮当击撞起来，叫沉沉的廊下响起清脆的乐声。】莫非沈娘子是很了不起的人吗，也要叫你怕起来？【小郑娘子是从不懂“怕”的，她没有畏惧的情绪。】我才不信呢。

【小郑娘子理解不了矛盾，对她来说世俗的一切都很简单——只消喜欢，便义无反顾。】唔……【可又不愿意显得这样浅薄，好像要比小鹤幼稚多了。虽然本也没有那么成熟，可小郑娘子不服输。】
是这样，那你讨个不忙的、小活儿呢。【但小郑娘子又确实没有这样的天赋，绞尽脑汁只得出这样一个并不明智的答案来，便迫不及待地跳跃到了下一个问题——这才是我所擅长的嘛。】我不怕。【并不违心地。】我可以比她凶哩——【才轻声说给她听。】其实，姆妈凶起来也比她凶，我都习惯了。

【挨着她坐了，亲亲密密地将脸容靠进她的脖颈，那处没有大氅遮挡，顺理成章地与她细腻的肌肤相接触。】好，我只管听你说话。
【丽目斜上一睨，只能望见她近在迟尺的雪肤，恨不能咬上一口泄愤。】你笑话我？【小郑娘子尤为敏感，恨恨道。】我自然晓得的，反正比沈娘子凶多了。【又一弯唇，这点儿情绪来得快去的亦快。】可我不怕——【很是得意的。】

【绝无一点勉强之意，大大方方搂住她的细腰，小郑娘子的话没有背地里的——凡她说出口的，便是人前也敢说。】小沈娘子在这里，我也说。【沉吟一下，续道。】大沈娘子在，我也敢说。
【想一想小沈娘子，又说。】小沈娘子缺心眼——【恩，点一点头，云蓬蓬的漆发又在她脖颈间捣乱，搔出痒意来。】真的，她不会与我生气。
【望一望不远的日光，倚向身后的长阑。】你进去吧，小鹤。【情愿放她进去再争一争那些无趣的玩意儿，留我一个人就好。】我再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