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充斥着一片惨嚎之声,鼻息里,也是一阵阵腥臭,清俊面庞上覆满了粘稠的液体,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死去,流逝而去的生命,有属于敌人的,更多的,却是自己的兄弟们,纵使勇猛,兵力上的悬殊却是致命的。李元昊将近五千的虎狼之师,眼看着,就要将他们逐渐吞没。
估摸着已经过了一刻,展昭一枪横扫而过,画出万道光影,与之一同散开的,还有鲜红的血花,面前的士兵颓然倒下,“撤!”他清啸一声,充斥着内力的声音顿时弥散了整个战场。展昭一马当先,身后的骑兵之师纷纷响应,跟着他杀开一条血路,向着大开的延州之门奔腾而去。
“想走?”李元昊冷哼了一声,嘴角是狰狞的笑,他扬起手中已然沾满血迹的刀猛地一挥,五千士兵连同‘一言堂’此次跟随而来,尚且留下的八名死士,亦如开闸洪潮一般,倾泻而下,紧追而出。
城门不及合拢,西夏士兵已然随着展昭率领的残部,紧追而入,一时如同蜂拥一般,直泻进延州城。便在李元昊略有得意,正准备长驱直入之际,却不防备城墙之上,种世衡猛地挥手,一道万钧之重的巨大闸门轰然而下,一时间,大地颤动,竟生生将自己的大军斩成了两半,闸门坚硬无比,无论如何,难以撼动。李元昊顿时明白了种世衡的动机,临危不惧,他刚准备动用云梯,不想又是一群人涌上了城头,那些不是士兵,是城中的百姓,他们没有弓箭,可如蝗一般的石砖飞临而下,借着大地的力量,威力也颇为惊人,竟将他们的部队向后逼退了数丈,难以上前。
想要分而歼之?李元昊的表情阴冷,他仰视着城楼之上指挥若定的种世衡,心道一声可惜,计策虽好,但,按那小妮子的话说,城中士兵加起来还不足一千,一千汉人对付我两千多大夏的勇士?李元昊缓缓的摇了摇头,引狼入室,不自量力!
什么是修罗练场?什么是阿鼻地狱?
自古以来从没有一处地方比战场更是现实和冷酷,伏尸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天上密云重重,星月无光,火把猎猎高燃,染得一片血红,眼前所见有如人间地狱。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个人,没有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剑,还能再挨多少剑,眼前剩下的,只有不断舞动的兵刃,生与死的考虑,现在都成了奢靡,因为不断的有人向自己冲来。兵器从尸体上拔出来,不及抖落它身上的血液,也没有任何言语,大跨步的向涌来的敌人腾冲。每个人都有置身在人潮之中难以自拔的感觉。延州城早已化成了血与火世界,无论是被封锁在城内的西夏大军,还是埋伏此处的汉人兵卒,都在这场杀戮中化身为如同来自地狱的厉鬼,疯狂的要将人送进自己所来自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精疲力尽,但,没有人停止,他们都没有放弃,放弃想要杀死,杀尽,杀光对方,然后,活下去。
紫色的衣衫,轻灵的身影。
战火就在不远处,此起彼伏的杀喊嘶鸣充斥在耳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涌过来。但,现在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皇兄就在外面,如何把他们引进来才是最重要的。这么想着,她的身形变得更加的轻灵。一直飘进再无旁人的大帐。
棺材陈列其中,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十分安然的躺在里面。她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害怕,只是径直走进去寻找。她一会摸摸香炉,一会动动桌角,但,都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不试试烛台?”蓦的,一个声音响起,低磁而温柔。
“对呀!”她立刻恍然,可旋即,脸上的表情便刹那间僵住,她慢慢的转过身体,却发现棺材之中的那人已然坐起,坏坏而笑,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我想,你总是不愿意在白天露面,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瞳孔的颜色吧?”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似混不在意,口中叨叨着,“不罔我睡了这么多天的棺材,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你不是范仲淹?!”她望着那表情轻浮的男子,声音变得冷决。
“你也不是任碧儿,”从棺材中跳了出来,他看着被惊得步步后退的女子,“虽然你的易容术很高明,可是,眼球的颜色,却没有办法改变。不过,这都不重要,你最大的失败,就是不该在我身上摸摸捏捏,想要确认我究竟死了没有。”他歪了歪脑袋,“你不知道中原的龟息之数么?可以让活人同死人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