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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明月当空照(女尊架空重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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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临头,薛敏才知自己确实错了。
勿怪寒霜依最后也弃了她。
薛敏深知这不怪寒霜依,他只是个男子,左右不了局势。
且事前,他早劝过许多,怪只怪她薛敏太过自信,许多事早有矛头,她偏却心存侥幸,急于求成。
对视上寒霜依那双冰冷的眸子时,薛敏才生出几分委屈来。
最亲近之人的漠视,比被扒光了还难受。
可惜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这一死,便是万事皆消……
(女尊,双强,重生)


IP属地:四川1楼2023-01-13 19:09回复
    第一章:前怨皆消
    恍惚,薛敏听到有人在耳边急催:“阿敏,你快醒醒,你兄长要被卖了!”
    兄长?
    这话吓得薛敏猛然惊醒,困意全消。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少女脸庞,仔细看还能认出来,正是年轻十几岁的周诚。
    薛敏大感意外,同时想起当初周诚对她见死不救,心中怒火滔天。
    “滚开!”薛敏一把推开周诚,开口,嗓子哑得厉害。
    此时周诚还年少,毫无防备下被薛敏推得坐到地上,眼前视野忽然开阔,薛敏一眼认出,这间屋竟然是她刚穿越来的那个家……
    来不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院中传来少年呜咽的哭声,还有中年男人刻薄的吵嚷。
    “江叔啊,这不听话的玩意儿,您只管往死里打就是,就是再倔的蹄子,总有驯服的一日!”
    “爹爹,求求您了,别卖我,我能干活的……”
    “哟,孩子诶,你就听叔叔一句劝,这钱你家都收了,你总归是要跟我走的,与其闹一场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还不如乖乖跟叔叔走呢,这么的你也少遭点罪,你那可怜的妹子指不定还能念着你的好,往后要是混得好,有了钱,她总归会想办法把你给赎回来的。”
    话音刚落,薛敏住那屋的门应声打开,她拖着断腿跳出来,顺手朝汪氏扔了个东西过去,好险没砸到人。
    “姓汪的,赶紧把钱退给人家!胆敢不从,我活埋了你!”
    要不是被打鼻青脸肿还断了条腿,薛敏那吼人的气势当真有几分骇人。
    汪氏是薛敏的继父,进门太晚,才二十出头就守了寡,虽说辈分上占了点便宜,实则年龄上也就比薛敏兄妹大了几岁。
    这汪氏是从瓦子出来的,也算见过几分世面,此时对上一身伤还年幼的薛敏,自是不怕的,只见他嘴角微勾,冷笑道:“我的乖女儿,伤得这么重还赶来救人,真是叫为父好生意外……不过事到如今,不卖了薛菱,哪来钱给你治伤?还有刘三家那小子,都叫你给糟蹋了,不想法子娶回家,刘家能饶了你?”
    “我名下还有十来亩薄田,劳您去刘家问问,她们要是不嫌弃呢,且充作彩礼给送去就是。”
    汪氏一听这话,真是气遭了,怒指薛敏发问:“薛敏,你倒是大方!把田产都送人,咱们这一家子还怎么过活?”
    “反正我母亲都不在了,这家您要是不愿呆,我兄妹二人也不留你!”
    “阿敏……你不能赶爹爹走。”薛菱眼神慌乱,他就怕妹妹一个脾气上来跟汪氏彻底闹翻。
    薛敏看向薛菱,目光坚定而温柔:“哥,我不是赶他走,我是给他选择,到底是留下和咱们一块收拾烂摊子,还是另选前程,选择权在他。”
    “可是……”薛菱拿眼偷觑汪氏,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真给惹急了,他们兄妹还能讨到好去?
    汪氏不怒反笑道:“好啊!既然选择权在我,那我把他卖了,拿钱离开不是更好。”
    “你敢!”薛敏吼完也是微微一愣,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还落得一身的重伤,就算吼得再大声,也威胁不到别人。
    正当薛敏慌神之际,屋里窜出个瘦猴,挥舞着手中的铁锹,喝道:“呔,我看谁敢动他!”
    薛敏眼睛一亮,对啊,周诚还在呢?自己慌个屁啊!
    “小橙子,你不是想要我那玄石弹弓么?帮我一回,那弹弓就是你的。”
    “得令!”周诚看台子戏看多了,嘴里哇呀呀的唱着,挥舞铁锹就想将人赶出去。那场面瞧着甚是搞笑,不过这家伙一直跟着薛敏混,保不准她真敢伤人呢?
    江叔反应快,一把扯过钱袋子,转身就往院外逃去。
    “唉,唉叔你别走……”汪氏伸手留人,可周诚的铁锹不给他机会,他只顾着躲铁锹,一时没注意脚下,正好被跪坐在地上的薛菱绊倒,摔得四仰八叉。
    薛敏在门边瞧得那叫一个解气,要不是胳膊举不起来,她真想拍手叫好!
    这么一番闹剧后,薛敏拜托周诚将薛菱扶回她那屋,屋门一关,她把藏在匣子里的交给周诚:“它是你的了。”
    周诚摩挲着玄石弹弓,自是乐不可支。
    这会儿薛敏也琢磨过味儿了,自己此番怕是重生了。
    从前,她就在凌云寺许愿过,若是能换回兄长,她愿意奉上一切。
    如今她得偿所愿,对从前便再无怨怼。
    薛菱可没有薛敏这么乐天,他满面愁容,忍不住担忧道,“阿敏,咱们往后该怎么办呀?”
    “嗯……容我想想。”
    薛敏到底是活过两世的人,此时半点不慌,因为她知道伤养好之后,小河村会迎来一次商机,虽然当时她因为心情差,彻底错过了。但如今确实可以考虑借此机会翻身。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得先搞定刘家。
    当初薛敏是穿越来的,原身留下的烂摊子,是靠汪氏卖了薛菱后才摆平。那时刘家小儿子依旧是嫁去了原定好的人家,后来偶然听周诚谈及,听说他婚前失身名声被毁,导致嫁人后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周诚还劝薛敏把人接回领地安置,毕竟那人是受薛敏所害才落得那般地步。按说伤害别人理应补偿……但薛敏非但未施以援手,反而还派人去那家施加压力,最终导致那人被活活逼死。
    在薛敏看来,她兄长所受之苦,自是要有人来偿的。汪氏与江叔皆是受尽折辱后才得以解脱,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自然也该以死谢罪。
    当时报复觉得十分痛快。
    但如今兄长就在身边,心境已不复从前,此时回首往事,薛敏才惊出一身冷汗……她到底是有多冷血才会做出那等恶事来?
    勿怪后来周诚会对她见死不救,她那样行事,本该自食恶果才对。
    思绪回到现实,薛敏打定主意,她要娶刘家小儿子,以弥补从前做错的事。


    IP属地:四川3楼2023-01-1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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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妥协
      小河村包括附近几个村子都因为卖药赚了钱,但也有少部分年纪大行动不便者,只能干瞪眼,比如年迈梁大夫。她可是采了一辈子药的人呐,临到老了再不能爬山,药商却在这时候跑来高价收药,这事儿换谁不怄气?
      梁大夫气得好险没大病一场。
      “梁大夫,我听说病了。”薛菱提着礼信上门。
      “是有些不爽利,不过也是老毛病咯……”梁大夫心里不痛快,可见有人来探望自己,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
      见薛菱从随身携带的背篓里摸出一个小布包。
      那沉甸甸的分量,梁大夫还能不知道是什么?
      眼瞅着薛菱翻开布包,三定沉甸甸的十两纹银已托到梁大夫触手可及的地方。
      梁大夫很是惊讶,“小菱你这是何意?”
      薛菱垂着脑袋,把银子往前递,“梁大夫,这是我卖药所得,我挣着钱了,拿来孝敬您。”
      “用不着用不着。”梁大夫摆摆手,“我又不是那缺钱的人,哎呀,这回我怄气病了么,并不是村里那些人说得,是眼红别人发大财,我呀,实则是埋怨老天不公平啊。”
      想她勤勤恳恳采了一辈子药,才攒下如今的家底,可旁人只靠一回狗屎运,就赚得盆满钵满……这样一来,显得她辛劳一辈子,活像个笑话。
      梁大夫越怄气,薛菱心里便越惭愧。
      他总觉着,他早知先机却没告知梁大夫是有罪的。而心里有愧便越没资格相劝。
      “梁大夫,我,我嘴笨……实在,唉,不知该如何劝您……对了,我家阿敏说……”
      梁大夫觉着薛菱说话叫人听得实在累,便急问,“你家薛敏啊?她说了什么呀?”
      要说啊,现在的梁大夫对薛敏也算改观不少,虽然那孩子是做了不少混丨账事情,可到底是跟薛秀才读了几年书,这读书人说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此时,梁大夫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就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这会儿读书人给出的建议,倒是可以听听。
      薛菱道:“阿敏说,人生即是一场修行,而修行贵在修心,心静则淡薄,不争则宽松。”
      要说薛菱嘴真笨吗?他其实一点儿也不笨,只是他年少摸不透别人的心思,怕说错了话。
      相反,薛敏在猜度人心这方面就很老道,她是一说一个准。
      所以薛敏说什么,薛菱都会暗暗记下了。
      “心静则淡薄么……”梁大夫反复叨念着,随即摇头,“道理是如此,我也晓得,哎哟,可我怎么就那么不服气呢?”
      “阿敏还说,您活到这岁数什么没见过呀,我孝敬您的这点儿银子您未必会放在眼里,但也多亏了您的教导,我才有机会认识花菱草,也是按着你给的药典才寻到那么好的采药位置,否则我们几个小孩儿哪能挣着这么多银子?所以这份收获,也有您的功劳。”
      梁大夫点头:“照她这么说来,我确实有功劳哇。”
      “阿敏说这三十两银子是您应得的。”
      梁大夫蹙眉,“怎么什么都是她说呢?你自己就没点想法?”
      一问薛菱自己所想,他就支支吾吾的,“我,我么,我的想法也是想该孝敬您……”
      梁大夫仰头大笑,“嗐,你这实诚孩子,你要是能给我说句好听的,那可比给我银子好使。”
      好话薛菱当然会讲,张口就来,“梁大夫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好人。”
      “这话我爱听!”梁大夫笑得合不拢嘴。
      她这把年纪,就是个老小孩儿,她所需要的只是付出能被人看见,能被人认可,这便足够了。
      这厢小河村暴富一波,汪氏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惜薛家不让他进门,他对自己也狠,愣是在院外站了大半日。等到日头偏西,汪氏脸都晒伤了。
      薛敏坐在廊下打着蒲扇,薛菱在她旁边是坐立不安。
      他既不忍心看同为男子的汪氏受苦,又不想再回到被汪氏算计发卖苦日子。
      薛敏停住扇子,对薛菱道,“都这么晚了,阿兄快去做饭吧。”
      薛菱凑到薛敏耳边小声询问,“做几个人的?”
      “废话、当然是咱们俩的。”薛敏难得脸色不好,说的话也呛人。
      隔壁院的邻居一直暗中观察着她们家呢,听着薛敏这话,就忍不住抻着脖子在那掺和一句,“你们家现在过得多好呀,想来也不差他这双筷子吧,故意晾了人家大半天,眼瞅着天都要黑了,你倒忍心让他一个男子在外头站着?”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你。”薛敏起身笑道,“您要是真有那菩萨心肠,您就接他回去呀。”
      “我凭什么?”
      “那我又凭什么呢?您张口就来,也不怕闪了下巴。”薛敏冷笑,“不怪我这做小辈说您,就先前他趁我病还要发卖我兄长那会儿,怎么不见你这么古道热肠呢?这会儿腰包鼓起来了,你倒是站出来,你安得什么心思,我就不戳穿了,就看你家那口子依不依你罢。”
      这头薛敏奚落完,隔壁院还真就吵了起来。
      汪氏冷冷的瞥了那院一眼,继续往薛家院门那一靠。
      入夜后,汪氏有些站不住了,顺着院门滑坐到地上。
      一日水米未进,便是意志再坚定,身体也经不起这么熬。不过汪氏觉着晕过去才好呢,他就不信薛家那俩小崽子能受得住村里人戳她们脊梁骨。
      可是汪氏判断错了。
      就算他晕倒在薛家门前,薛敏也不许人抬他进院,还对着来劝的人放话,离开她薛家的门,便是死了也甭想再进来。
      后来有人提醒汪氏,薛敏这是有意借他给刘三家一个下马威呢。
      汪氏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样!
      在村里呆上几日,他自然也听说了,刘三家那小儿子不甘心嫁给薛敏,再加上他原先定下的胡家姑娘几次三番的找上门,刘家隐隐有悔婚的意思。
      这不正好汪氏撞在枪口上,他这番自讨苦吃不说,还莫名成了薛敏的棋子。
      汪氏越想越气,这晚一个纵身翻进薛家院子。
      薛敏还是躺在檐下那把摇椅里,见有人翻进院里,不慌不忙的坐起身来,“哟,你还真敢进来啊。”
      汪氏冷哼,“就那么高的院墙,你当真以为它能拦得住我。”
      “你觉得它是在拦住你,还是在保护你?”薛敏抛出这么句话来。
      汪氏不解,“你路都走不稳,想伤我还差得远呢。”
      “伤人何须动武?”薛敏解开腰带,幸灾乐祸道,“话说,你一个单身男子半夜翻墙到我家院里,是嫌村里太平静,所以给村里再添一笔茶余饭后的谈资么?”
      说着掀开衣服,夏日穿得淡薄,月光下银白一片,看得汪氏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敏会如此下作,更没想到薛敏这小崽子看着淡薄,衣下却藏着这么一副美丽的躯体。
      汪氏本该逃出薛家,可他却脚软摔倒,某处还可耻的硬了……
      薛敏捂着衣服走过去,用脚尖轻点着他的小腿,戏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哎呀,对着我都能起反应,你还真是不忌口啊……要不你再看看?”
      “别,你放过我吧!”这回汪氏是真怕了她了。
      “行吧,那你以后可别再来打扰我们,得说到做到,否则你打哪儿出来,我就把你往哪发卖。”
      这话可是刺到了汪氏的痛处,他抬头怒视着薛敏,“薛敏,你还能更歹毒么?”
      “能啊。”她蹲身挑起汪氏的下巴,低声告诉他道,“你还记得吗?上回我说要埋了你,那话我可不是说着玩的。”
      分明是威胁的恶毒话,汪氏却被她那介于少女与女人间的磁性声音震得头皮发麻。
      汪氏甩开脸,开口已是哭腔,“我跟过薛怀,你也叫我了两年爹爹,如今,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不止我娘一个女人,你也不是生养我的人,天雷就算真打下来,我想也只会打在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身上吧。嗯?”
      “好了,咱们互相怨恨也很没意思,就看在我娘的份上,今晚允许你住下。”薛敏说完又回到躺椅坐下,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这才悠闲躺下。
      汪氏无声的哭了好一会,才爬起来,短暂踌躇后,还是走向了他先前住的那间屋。
      薛菱其实一直都醒着,听见那屋的关门声,他才悄摸溜到檐下。
      “阿敏,咱们这样对他真的好吗?”
      “你忘了他当初差点把你给卖了?”
      薛菱摇头,他当然没忘,但他现在好好的,反而是汪氏落了难,便再难对汪氏生出怨恨。
      何况刚才阿敏还故意羞辱了人家……想到此处,他揪紧了薛敏的衣袖,央求道,“他到底跟了娘亲一遭,还给咱们做过饭呢,阿敏咱们给他些钱,让他往后有个着落可好?”
      “哎哟,他还那么年轻,人长得又俊,只要不选那些高门大户,下家还不是任他选么?”薛敏没好气道,“还有啊,我早告诫过你的,现在我再重复一遍,阿兄你记着,心软之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的善良很贵,一定要用在对的人身上。”
      “我,我只是不忍心……”薛菱鼻子一酸,难过道,“看到别人落难,我便想到自己若有那么一日,便也期望有人也能帮帮我。”正是因为有这份期望,他才会明知不可为,却还是想去做点什么。
      好像这样做了,待日后自己落难时,便也会得到帮助。
      虽然他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但他还是会心存期望,因为比起现实的绝望而言,人还是存一些善念于心中,才能活得心安。
      薛敏何尝不明白她兄长是个心软的人呢?
      从前就算被卖进瓦子,薛菱也没怨怼过谁,他攒下的钱都寄给薛敏,还写信鼓励让她早些振作起来。他不求为自己赎身,却始终记着自己是做兄长的,要照顾好妹妹……
      想到后来薛菱被转卖去别处,自己再寻不到他,薛敏便半点脾气也没了。
      也罢,他要善良便善良吧,总归还有她兜着不是么?
      薛敏替兄长拭去眼泪,无奈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薛菱这才破涕为笑,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是他这个做阿兄太过任性,总要妹妹为他妥协……


      IP属地:四川7楼2023-01-14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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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无题
        才解决了汪氏这一大麻烦,薛敏又遇上了一桩麻烦事。
        这日一位名叫胡秀文的年轻女子到薛家拜访,简单自我介绍后,直接道明来意。
        原来她也是想来劝薛敏主动退婚的。
        其实在此之前,薛刘两家就因为退婚一事,闹得要打官司。
        刘三家在归还田契这事儿上有意耍赖,意思是薛敏主动提出退婚,她们自会归还一半,至于另一半么……薛敏害了她们家儿子,难道还能分文不偿吗?
        更何况今年刘三家对那十来亩水田里投入的人力物力也不少。
        其实这要求也不算过分,薛敏当时就点头答应了张之桂。
        可谁知刘三家那边见她好说话,又临时变卦,一半田契改成五亩。
        薛敏本不想答应,但耐不住兄长那套息事宁人的说辞,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谁料刘三家又狮子大开口,要薛家拿出十两纹银,作为她们家今年对那十亩地投入的补偿,若是不答应,就只能归还薛家两亩田契。
        这回别说薛家不答应,便是媒人张之桂已是不依的。
        说媒没说成,还要不回聘礼,这不是砸他招牌吗?
        张之桂先找到了村长和村中一众耆老,让她们从中调和这事儿,另外又托侄女去县里报了官。
        薛刘两家现在都是不差钱的人,也不怕打官司。
        而现在来的这位胡文秀,两手空空就带了张嘴来,也不管薛家人愿不愿意听,坐下就开始讲述她和黄遗爱那可歌可泣的苦恋故事。
        等她说得口干舌燥,再编不下去了,薛敏敲敲桌子,薛菱起身给她续上茶。
        胡文秀对薛菱面露感激,转头对薛敏却是横眉以对,“薛敏,你也是读书人,总归是明白些道理,这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你犯了事儿在先,就算刘家先前不追究,可将来事情闹大,刘家真追究下来,你恐怕还有牢狱之灾。所以我劝你退了与刘家的婚事罢。”
        “听说你就住在隔壁小桥村?”薛敏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是啊,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既然住的那么近,怎么心上人出事儿的时候没见着你。”
        胡文秀表情僵住,支吾道,“‘那会儿我,我不是正准备春考么。’”
        “所以你去考了?”
        “当然!”
        “可我怎么听说,黄遗爱出事后,你家马上就退了跟刘家的亲事,还另外给你在邻村挑了李姓人家。”薛敏轻笑道,“听说你对那人还挺喜欢,春天农忙的时候,还特地跑去李家帮着忙了几日农活、”
        “我没有!你别胡说!”
        薛敏见她急了,反而笑意更甚,“有理不在声高。”
        啜了口茶,薛敏不紧不慢地道,“我要求也不高,五亩地归还我,便答应退婚,这事儿你要是能给我办妥,自是皆大欢喜。否则……春天你的那些事我会如实转告刘三。”
        这事儿最后还真叫胡文秀给办成了。
        薛敏如愿收回部分田产,不过她兄妹二人都不懂庄稼地里的事儿,只能托周诚爹爹代为照看。


        IP属地:四川13楼2023-01-16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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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无题
          黄遗爱出嫁当日,薛敏独自去了小河村最高的山头,背靠着柳树坐了一上午,直到目送迎亲队伍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才离开。
          上一世,黄遗爱所经受一切苦难,皆源于她薛敏、尽管重生后薛敏想补偿他,可惜他没给机会。
          如今黄遗爱出嫁了,所嫁之人正是他所爱之人,他该是幸福的。
          何况这一世薛敏并未除掉刘三一家子。
          所以就算黄遗爱嫁的妻主不是那么靠谱,他也有娘家撑腰、婚后未必就过得不好。
          正是持有这样的想法,薛敏才没出手干预。
          山路走到一半,薛敏遇上了上山来找人的周诚。
          “阿敏……可算是找着你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周诚叉腰大口喘气,这一上午漫山遍野的找人,可把她给累得够呛。
          薛敏上前替周诚顺气,解释道,“抱歉抱歉,本来就想随便走走的,正好山里凉快就上去多呆了会儿。”
          也是担心错过时辰,她天不亮就出的门,本来正常出嫁都是早上,她也以为不会待太久,所以没跟她兄长打招呼。
          谁知道会耽搁这么久……
          稍微歇了会儿,周诚赶紧拉着薛敏往山下走,边走边朝对面那座山喊,“阿兄,我找着她了,你快下来吧!”
          对面很快传来薛菱的回应。
          两人走到山脚下,稍微等了会,薛菱也从山下来,大老远抹着眼泪跑过来。
          “你这混丫头,没事瞎跑什么啊?你害我担心死了。”薛菱哭着打了她两下,打完又心疼得一把将人紧紧抱住。
          薛敏愣了两秒,也用力抱住自己的兄长。
          其实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挨过长辈的揍了。
          同样是挨打,亲生父母只会将她逼得绝望和愤怒,而薛菱却让她产生了深深的内疚感,她甚至觉得莫名的安心。
          因为兄长是真心疼她,和担心她的。


          IP属地:四川14楼2023-01-17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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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谋生
            待周诚把存放在薛菱那的钱花完,薛敏便提议带着她去镇上找谋生。
            周诚也深以为然,虽然她们还有几百两巨款,但坐吃山空终归让人不安,还不如像薛敏说得那样,找个营生手段,起码还能有点进项。
            可周诚万万没想到,向来对体力活嗤之以鼻的薛敏,竟然会带她去做铁匠学徒……
            这打铁能有什么前途?
            周诚心里不很喜欢,但又不敢质疑薛敏的决定,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一块学。
            才学了十来天,周诚就不干了。
            她闹脾气也没跑远,这时候薛敏也跟了出来,两人一块坐在小河的石阶上。
            “我不要学了!”周诚先发制人道,“三年学烧火,五年学打铁,两样加起来足足八年呐,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八年浪费?而且我问过师傅们,她们这行就算出师也挣不到钱。阿敏,咱们可是花钱学本事,你为什么不选个挣钱的营生?”
            薛敏淡淡一笑,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小橙子,你能坚持这么多天,也挺了不起的。”
            忽然得到小伙伴的认可,周诚还有点不好意思,心里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你都能坚持,我自然也可以……”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这些天过得太累,我实在没那个精力。”薛敏道,“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就跟你交个底。咱们到铁匠铺当学徒,并不只是为了学打铁。”
            “那你是想……”
            周诚看向薛敏,她不是没怀疑过薛敏的目的,可惜她实在猜不透这家伙的想法。
            薛敏也看着她,故意挑了下眉头,打趣道,“一来嘛,打铁可以强身健体、”
            “啥?你逗我玩呢?要是真想强身健体,那咱们还不如去习武呢!”这答案周诚哪能接受?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薛敏笑着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其实我是学制造兵器,可当下只有铁匠铺才能学到这门手艺。”
            周诚不理解,“这些东西花钱就能买到,咱们何苦来受这个累呢?”
            “现在如此并不代表永远如此。”薛敏眺望远方,轻声道,“小橙子,咱们并没有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听说西面和北面打得很厉害,说不定哪天就会打到咱们这儿。”
            “不会的,咱们周国可是很厉害的。”
            周诚和其他普通百姓一样,对周国前景迷之自信。
            可薛敏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周国就因为一场史无前例的内丨乱被架空,届时群雄割据,各地领主将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到那时,百姓将再无安宁可言……
            可这些发生在未来事,薛敏是不能提前说出来的。
            她只能拍拍周诚的脑袋瓜,不容拒绝道,“反正我已经决定,我就要学这个,你还当我朋友,那就跟我学,不当你就走。”
            “哎哎,别啊……我学还不行。”周诚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固执。
            不过比过起舒服的日子,周诚还是觉得朋友更重要。


            IP属地:四川16楼2023-01-17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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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续
              此时乱葬岗又添了数百座新坟,镇上原来的百姓大多逃难去了,而这些新坟,应该就是逃难至此却没能活下来的苦命人。
              薛敏原是想在这儿找个显眼的地方,准备将藏在村里的银子挪过来。
              谁知竟在乱葬岗附近发现了一处新挖的死人坑。
              早秋的夜风将坑中恶臭吹散了,待走近一看,连薛敏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坑可不小,且坑里死得竟然全是年轻人,关键其中好些个她还认识……
              周诚躲在薛敏身后,颤声问道,“阿敏,这这,这不还没打仗么?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你看,绸缎庄家的少掌柜,她怎么也在……”
              “是啊,怎么连她都没能躲过?”薛敏闷声呢喃。
              要知道,绸缎庄可比她们这些人有钱太多了,可如今连少掌柜都落得这般下场,看来她想要偏安一隅已是不成了。
              既然不能偏安一隅,那就得想办法去争了……
              薛敏回头想与周诚打个商量,却不料周诚被她給吓了一大跳,这反应也惹得薛敏有些无奈。
              “怕什么,世人都要死的,她们不过是比咱们走得早些罢了。”
              “可上个月,她还跟咱们打过照面说过话……”
              “那又如何?人死如灯灭,犹如汤泼雪。”
              “是啊,死了就是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毕竟是认识的人死了,死后还落得个曝尸荒野,这让周诚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强迫自己探头再去看一眼,结果又看见一个熟人,竟然是她们村里一块长大的傻阿福……
              “阿敏,咱们能为她们做点儿什么吗?”
              薛敏叹气,“咱们看看附近有没有工具,先想办法把她们拖出来安埋了吧。”
              很快两人就在附近找到工具,待安埋完相熟的几位故人,已近天明。不过薛敏也摸清了坑中人的死因。
              这些人都死于受刑。
              新丁入营受训太过辛苦,自然会产生反丨抗,管理予以惩罚无可厚非,但惩罚致死情况却十分罕见,何况还死了上百人。
              同为相邻,老乡被迫丨害致死,这事儿薛敏是不能忍的。问了周诚的想法,周诚也觉得,这事儿恐怕迟早都会轮到她们。
              薛敏便提议,与其躲着等死,倒不如干它一票。
              周诚表示附议。


              IP属地:四川24楼2023-04-14 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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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二步
                经过这些天薛敏已经摸清楚,家乡的领主是江流陈家委派来的,这江流陈家也是老熟人了,这一大姓表面似是与世无争,实则暗地里什么事儿都想插上一脚,且手段阴损,后来被薛敏顺手给灭了。
                但薛敏临死的时候还是听到有人高喊着永安恶鬼现已伏诛,请江流陈氏族人安息之类的话。
                像陈氏这样的旧族,要做就做到斩草除根,要么压根就别去招惹……
                薛敏本也不想招惹的,偏生眼下陈氏旁支就在薛敏家乡作恶,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死吧。
                所以薛敏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一个是祸水东引,故意在身上熏了些鸿安那边的特产,鸿蒙香。
                另一个就是不留把柄,单靠打晕驻地守卫悄悄救人。
                还别说,这招甚是管用。
                被救走的人凭空消失,陈家就算明白有人跟她们抢壮丁,一时半会也没理由对她们梅花镇发难。
                何况薛敏有意的引导之下,陈家已经把矛头对准了鸿安那边。
                只需等待两方势力交手,薛敏就能趁乱搞死陈家派来的这些混账东西。
                依照陈家闷声搞事儿的尿性,薛敏以为此事还需等上几日,不想刚回家小镇街道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周诚推门进屋,满脸紧张道,“阿敏,外头这是怎么了?”
                “好事儿!”薛敏从床下拿出长刀背上。
                周诚忙道,“你不带上我啊?”
                “现在镇上谁不知道咱俩住一起?要是一块出现,不就露馅了,你搁家好好练刀,等我好消息。”
                周诚点了点头,等薛敏翻墙出门,便回屋拿着刀又开始练了起来。
                薛敏打小路往镇南边赶,此去正是去鸿安县的方向。薛敏跑得飞快,很快就在县与镇相交的断崖山脚发现了鸿蒙县的驻地兵,这断崖山附近山险要,也正适合埋伏。
                薛敏找了位置不错的大树,爬到树冠下,把弓箭组装准备好,便静静在此等候。
                天光大亮后,陈家分支率领的人赶到断崖峰山脚下。
                还得排兵布阵什么的,磨磨唧唧搞了半晌这才开打,薛敏早就等得不耐烦,嗖嗖嗖三发箭连射出去,躲在阵地后方的领主,军师和一位约莫是陈家传话来的年轻人应声倒地,三箭皆是打头颅穿过,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目标已死,薛敏迅速将长弓拆解绑回身上,接着便如灵猴一般顺着树冠一路飞窜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等薛敏赶回铁匠铺已经是正午时分,人已是饥肠辘辘直奔厨房,好在周诚早准备了午饭,就等着她回来吃了。
                “成了吗?”周诚担心半日这会儿见她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这才安下心来。
                薛敏抓了个馒头塞嘴里,等吞咽下去这才得意道,“姐办事儿还能有不成的?”
                “哎呀,可真有你的!”周诚一激动,就跟小孩儿似的蹦跶了几下。
                “不过别高兴太早,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
                薛敏眉头微蹙,跟她分析道,“江流陈家这回吃了闷亏,依着她们性子迟早会想办法把场子给找回来,至于鸿蒙县那边嘛……听说是梁山那头齐家的势力,真希望这两家能狠狠的闹起来。要是万一闹不起来,那我还跑趟鸿蒙。”
                “你去鸿蒙干嘛呀?”
                薛敏冷冷一笑,“自然是去替陈家报仇,顺便加深一下这两家的误会。”
                “哎哟,还得搞这么复杂?”周诚完全不懂这些世家旧族间的弯弯绕绕,她不禁生出担忧来,“阿敏,你说咱们乡啥时候才能太平啊?”
                “应该快了……”反正她把能做的都做了,事后如何全看那陈齐两家有没有血性……其实就算两家都是能忍的主,也不打紧,大不了她辛苦点,江流梁山两头跑,总归有一日能杀到这两家反目不可。
                让薛敏意外的是,没等几天功夫,瘸腿乞丐传来消息,说梁山齐家在平顶山约战江流陈家。
                据说起因是前些日子陈家少主在断崖山被埋伏击杀……一向喜欢玩阴的陈家也是本性不改,当晚就派人去业莲阁,随后梁山齐家少主便暴毙家中。
                本来这事儿两家各自吃个亏也就算了,万万没想到江湖赫赫有名的业莲阁不按规矩办事儿,居然把陈家买凶一事给爆了出来。
                这一下,事儿都被掀开摊在明面上了,梁山齐家能忍吗?
                自然是不能忍的。
                于是与陈家约架平顶山,听瘸腿乞丐的意思,两家这回怕是得闹个不死不休了。
                周诚一听两家真要不死不休,心里别提多畅快,直嚷嚷着要去买酒。
                薛敏忙提醒她镇上已经没有酒肆营业了。
                虽然陈齐两家狗咬狗是天大的好事儿,可这事儿的发展却令薛敏心生疑窦。
                她记得,业莲阁背后主人正是大周的某位亲王,其势力代表的是皇族。
                关键这秘密还是寒霜依告诉她的。
                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寒霜依却知道……
                这一世,任人宰割的皇族就这么轻松的拔掉了陈齐两家,虽然这其中薛敏也动手,但这事儿怎么看都和寒霜依沾点关系。
                难道,他也重生了?
                想到这,薛敏不禁背脊发寒……


                IP属地:四川29楼2023-04-14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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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23-06-14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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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存疑
                    夜已深,月色惨败,更衬得小镇孤寂森冷。
                    院中横七竖八扔了许多罐老酒坛子,提议喝酒庆祝的周诚与瘸乞丐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薛敏呆坐在一旁咧嘴痴笑。实际三人中数她酒量最差,是以能撑到现在,已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此情此景当舞一场剑才合宜。
                    薛敏随手捡起两根木柴,以木代剑肆意挥舞起来。
                    薛敏会的剑法全部耍完估计她得累趴下,想就挑拣些好看的来耍,却无意间连贯出来几招惊鸿剑法……
                    薛敏身形一僵,停下了动作。
                    这是寒霜依的剑法。
                    十余年的陪伴,几经生死,耳边还回荡着他不离不弃的誓言,眼前又浮现出他于花木下清冷孤寂的身影。
                    长睫半阖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这是刻在薛敏心底唯二的画面,也是最后一战前两人告别的场景。
                    潜意识里,薛敏总觉得两人若能就此诀别该多好。
                    那样即便战死,她也无憾了。而不该是后来那样,羞辱的死去!
                    重生后,薛敏只想远远的躲着寒霜依,最好此生都不复相见。
                    可白天瘸乞丐带来的消息,让薛敏对寒霜依产生了怀疑。
                    她真的有好好去了解过这个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曾。
                    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去怀疑他!
                    薛敏暗暗叹气,好在现在是淡了。曾经那些被她刻意无视的细节才得以重现。
                    一个舞坊出身的男子,懂得比军师还多,这本身就很奇怪……何况他那身气质修养明显是贵族出身。
                    他身手也不赖,私下黑衣人会面的事儿薛敏自然知情,只是私以为那是他的消息来源。
                    更甚之,曾经还有手下擅自截过他放的鸽子,纸条都交到薛敏手上了,她却是看都没看就给烧了。
                    现在回想起来,薛敏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就该拆开来看了,哪怕为此背上不信任的罪名,跟他闹掰,也总比被蒙在鼓里强吧!
                    所以说,有时候太讲诚信道义,坑得只会是自己!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23-06-14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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