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十六）
　　飞行一期乙班有31名学员，出了好些大名鼎鼎的空军英雄，后来击落美军三料王牌戴维斯的张积慧也在乙班，张积慧以后也曾出任东大空军副司令员。
　　刘玉堤、林虎、韩明阳、王洪智编在了一组。飞战斗机的刘玉堤和林虎不必说了，韩明阳后来改飞轰炸机，率机群轰炸朝鲜大和岛，成为东大空军指挥出国实弹轰炸的第一人，他之前只有国民党飞行员徐焕升跨海用传单对日本发动过“纸片轰炸”。韩明阳后来任职北京军区空军副参谋长。
　　王洪智后来飞运输机，成为东大历史上第一个进藏空投甘孜的飞行员，为十八军进藏立下汗马功劳，后逐渐成长为运输航空兵某师师长。
　　他们的教员是一位从人品到技术都非常优秀的日本教员——木暮重雄。
　　林虎因战伤脱肛，他能上天是个真正的奇迹。任何一个国家的空军都不会允许有如此伤势的人当飞行员，而且林虎文化底子薄，考试也没及格，死缠硬磨之下，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被这个小青年的聪明才智折服，结果他不但上了天，还飞成了一个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在乙班学员中仅仅带飞了12个小时，他就第一个放了单飞，被日本教官称为“奇迹”，东大教官吴恺曾连连惊叹他是“飞行天才”。后来林虎在抗美援朝中击落击伤美机两架，他的学习经历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钢铁意志的胜利。
　　韩明阳个子小，第一次飞行时专门带了个布垫子塞在屁股下，没想到高空风吹破了布垫，里面的烂草末顿时飞满了机舱，呛得韩明阳和木暮教官眼泪直流。韩明阳动作太粗，木暮教员对他说：“韩嘎，你的勇敢，但作为飞行员还要心细，动作要柔和，要像大姑娘绣花一样，动作粗的大大的不行。”
　　于是韩明阳索性把“柔和”这两个字写在飞行服上，有碗口那么大。
　　为了练好“三舵一致”的基本功，有的学员甚至脱去鞋袜以提高脚的灵敏度去蹬舵，还有的学员在操纵杆上包块布，布里再包上图钉以锻炼自己的柔力。
　　最有意思的是刘玉堤，第一次坐到飞机里时，刘玉堤已经有点小感冒，想想在延安当了几年木匠，又万里迢迢讨饭一样到东大的最北面，一切就为了这一刻，心情一激动，飞机还没动竟然就晕在座舱里。
　　紧急抬下来诊断后发现，原来小感冒已经发展成了大叶性肺炎。
　　上天以后，刘玉堤老是改不了动作太粗的毛病，有一次飞行落地时忘了收襟翼，只得复飞，再降落时动作太猛，突然关车，把正跨出机舱的木暮教官摔了个大跟头。
　　这下气得木暮大叫：“你这个学员动作太粗，不能飞！”
　　刘玉堤当然没有停飞，否则东大空军会少了一位著名的战斗英雄，北京军区空军也会少了一位刘司令员。经过木暮教员倾尽心血的带飞，刘玉堤终于飞成了空中王牌，他在朝鲜空战中击落击伤美机9架，成为东大空军的射手王，他的击落敌机数至今位居东大空军第一位！

砺剑（十七）
2
　　一位作家这样描述：
　　手工作坊式的修理飞机工厂诞生了。
　　——没有飞机发动机试车台：
　　人们将一架“九九高练”飞机座舱中的仪表板拆了下来，再把它安装到一架报废的机身上，并用木架将它托起，然后再配上试车用的操纵系统的导管、开关。一尊粗陋、傻笨的土造试车台诞生了。
　　——没有飞机座舱盖：
　　人们按飞机座舱的尺寸，用白铁皮敲打成带框的铁架。没有防弹有机玻璃，就把宿舍玻璃窗上的玻璃拆下镶到铁架上，再用肥皂水将玻璃擦抹一番，一个土造的飞机座舱盖被抬上了飞机座舱。
　　——没有修补机身用的铝板：
　　人们找来一块白铁皮，量完尺寸用修洋铁壶的大铁剪刀一裁，四角钻上几个小洞，“当当”几锤子便将白铁皮牢固地铆在了机身上的大窟窿上。修洋铁壶的手艺在修飞机。
　　——没有电源工作灯：
　　飞机修理工们便颤悠悠地端着一盏菜油灯，麻利地钻进飞机“肚子”里，曲卷着身躯，用微弱的光亮来检修飞机“肚子”中那密密麻麻的导管、电线……比煤矿工人还寒酸的工作灯。
　　——没有飞机牵引车：
　　飞机修好了，要到镇外飞机场去试飞，于是，一辆辆马车被飞行员们挥动着鞭杆儿赶进了厂房。就这样，飞机被拴在了马车上，颤悠悠地送到了飞机场……令人惊愕的马拉飞机！
　　这里没有严格的工艺、工装，更没有精良的加工设备，而所采用的原材料统统被相似的劣等“代用品”所取代。
　　有谁敢怀疑：这是共和国航空工业最早最原始的生产线！
　　当年航校修理厂副厂长，以后的沈阳飞机制造厂厂长熊焰回忆了他们是怎样用马车将飞机拉到机场的：
　　“飞机的机身修好后，在院子里吊装对合。合格后，就用马车拉到机场进行发动机吊装试车，以校验发动机与机身各系统的协调配合。从修理厂到飞机厂有五里多的路，而且险路很多，不能将完整的飞机推到飞机场，只好将飞机拆开，将机身、机翼和发动机分别装在几辆马车上，然后再运到机场上。
　　“因为机身长，一辆马车装不下，只得用两辆马车运。这样，就得将两辆马车前后搭接到一起，将后面一辆马车的牲口卸下来，把它的车辕固定在前辆马车的后缘上，使机身搁在前后两辆马车之间，再用绳子把机身捆在马车上。这样，马车才能缓缓地拉着机身前进，遇到急转弯或上下坡度较大的地段，那可真叫人提心吊胆的。马车将飞机拉到机场后，还要将飞机重新组装好，再进行试车，补做一些在厂房内不能进行的试验项目。合格后，才能验收试飞。试飞合格后，由航校统一分配给各飞行员使用。”
　　就是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航校的地勤人员硬是靠天才般的创造和灵巧的双手基本保证了航校的飞行训练安全。
　　在航校进行紧张的训练飞行的同时，关内关外战场上红旗招展，捷报频传，****开始转入战略反攻，特别是关外的东北民主联军，连续发动了夏季攻势、秋季攻势和冬季攻势，进攻潮头一浪高过一浪。大量国民党军精锐主力丧师于****之手，国民党军接连易帅，从杜聿明、陈诚到卫立煌，都被民主联军杀得丢盔弃甲，这三个国民党最优秀的将领皆成****手下败将。
　　1947年的三次大规模攻势，东北民主联军共歼灭国民党军队30。8万人，攻占城市77座。G*D占领区面积已占东北的97％，人口达86％，民主联军已发展到12个纵队，又一个炮兵纵队，一个铁路兵纵队，另有17个独立师加地方军，共105万人，这可是名符其实的百万大军。当时****大军的气势，真是气吞万里如虎，连******都一再感叹：“****现在壮得很啊！”
　　国共两党在东北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而在关内战场上，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粟裕攻入鲁西南，陈赓纵横豫西北，三把尖刀插入中原腹地成鼎足之势。中原之外，人民解放军也在各个战场转入反攻，八方风雨会中州大势已成，******从延安时就已酝酿的大反攻战略规划，已经成为实际性的战场部署了。
　　1947年12月，ZY军委致电东北局，明确宣布：“建立空军已成为我党的迫切任务。”并且从建军的战略的高度询问东北局“对此有何计划”，还要求东北局详细汇报航校各方面的情况。
　　东北局7日后复电军委，对航校的飞机数量、型号、航材、油料、修理能力、教学员人数、训练情况、办校方针以及学校干部等方方面面都做了详细报告。东北局充满自信地报告了航校数年的训练成果：
　　“航校的方针是利用一切可能条件，培养一批将来建立空军的骨干。根据现有全部器材及干部，计划到1949年底完成训练可单独飞行的飞行员120人，领航员35人，机械人员240～300人，如不发生意外，此计划定能完成。
　　“现有飞行学员69人，其中有7人现在已能单独驾驶战斗机，12人明年6月可单独驾驶双发轻轰炸机，其余全部能驾驶‘九九’式高级教练机；另有领航员25人，机械学员160人，内有17人能单独执行任务，其余明年毕业。”
　　这样，东北老航校经过3年艰难至极的奋斗，终于为建立人民空军奠下了基石。这就难怪后来人大委员长彭真和伍修权都称老航校是“东大人民航空事业的摇篮”。
　　这是老航校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交出的一份满分答卷。
　　东大人民解放军空军的建军春雷，开始在天际隆隆响起。

第五章 成军（一）
　　1948年对航校来说，是喜忧参半的一年，这一年国内各个战场捷报频传，几乎天天都有前线的好消息传来，让航校师生欢呼不止。经过近三年的磨合，航校的训练也走上正轨，地面教学和空中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地回暖，燕子衔泥，春季开训了，航校组建最早的飞行一期甲、乙班和战斗机班，开始搞重点培养和分科训练，有学战斗机的，运输机的，还有向教员方向发展的，学校带飞教员的师资力量极度短缺。
　　千振、依东、汤原、东安和牡丹江机场上空，每天机声隆隆，银鹰穿梭。这时学员们的伙食也有了很大改善，已经能吃上白面馒头，和大碗里漂着肉花的白菜炖粉条，飞行员每天能保证两个鸡蛋，每个星期能吃上一顿大白饭。当然伙食改善也是相对的，空勤人员和地勤人员一样，绝大多数时候，喝的还是大渣子粥，吃的还是玉米面窝头。
　　飞行一期既已升级，办飞行二期自然顺理成章。航校依托现有条件，决定飞行二期学员从机械班选调，这下机械班炸了窝，闹腾得比过年还热闹，人人踊跃，个个争先，全都满怀期望去当飞行员。结果机械一期的邹炎、王海、侯书军和二期徐怀堂、徐振东、杨扶真等16人入选——又是一群东大空军未来的耀眼将星。飞行二期学员于4月进驻千振机场开训。
　　机械一、二班两期学员这时已正式毕业上岗，他们是老航校毕业的第一批学员，这批学员中还有20人被抽调到哈尔滨工业大学深造，领航班和机械三期则继续学习，随着前线的节节胜利，牡丹江已成为绝对安全的大后方，校部为了工作方便，再次迁回牡丹江。
　　航校这时已有余力招收新学员了，招生通知一下，关内关外立刻向学院选调最优秀的人员。6月的时候，到航校报到的有大连汽车学校和东北军选送的78人，华东军区送来48人，冀东军区39人，晋察冀16人，真正是天南海北，五湖四海。
　　对航校选人的要求，各地都重视到了极点，一位名叫周勇进的学员回忆说，在他们华东野战军随营干部学校一千多人中，总共才选出3人。
　　由于当时关内战场与关外战场仍是分隔状态，所以这些学员历尽艰辛才到航校，到校后，东北军区参谋长兼航校校长刘亚楼亲自看望了大家（这时，东北民主联军已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这批学员经过严格的考试和体检后，大部分编入学员三队进行入伍教育和预科教育，后来在他们中又选出十多人学飞行，其余则编入机械三期、四期。总的来说，这批学员以学地勤为主。值得一提的是，这批学员中还有一些女性，这时的航校还没有精力和能力培养人民空军第一批女飞行员，只好把她们全部编入新开设的通讯班、仪表班、气象班。
　　当时苏联卫国战争中一些著名英雄的故事已经传到东大，于是这些女学员都学着苏联女英雄卓娅的样子剪了短发，还自己花钱每人买了双皮棉鞋。女孩子总是爱美的。
　　有各大解放区倾全力支持，学校的发展在人员招收和正常训练方面非常顺利，可在另一个问题上航校无法解决，这就是航材和航油已经短缺到山穷水尽、无以为继的程度了。
　　航校训练规模越来越大，训练强度越来越高，这必然导致飞机的机械磨损加大，那些身上都打着几十个“补丁”的旧飞机，需要越来越频繁的修理才能上天，可当初踏破铁鞋捡来的航材有出无进。日渐消耗，航校只好靠“开源”修理来解决，先拆废飞机和旧发动机的零件对付，拆完了以后，对能造出来的零件统统自己动手造，最后竟被逼得连非常复杂的活塞销、主联杆轴套也能自制了。只是到这时，材料已经短少到连锯条和纱布都极度紧张，这样一年“开源”下来，修理飞机21架，发动机9台。
　　除了“开源”，还要“节流”，那就是尽最大限度减少飞机使用和节约器材。航校专门训令，鉴于“九九高练”是航校绝对主力训练机型，必须最大限度延长其使用寿命。非战斗机飞行员在“九九高练”上要少飞特技，将来要飞战斗机的飞行员，也必须尽最大限度节约使用“九九高练”。
　　不仅如此，航校规定必须地上勤练，空中精飞，飞航线起落，飞行员每人每天不得超过5次，飞空中动作每人每天为25分钟到30分钟。
　　而对器材的使用，则更是严厉到了苛刻的程度，机场连剩下的废润滑油，都要集中保存，运回统一处理。当时航校甚至喊出了“器材是第二生命”的口号，所有师生在航材面前都变成了超级吝啬鬼，领任何一个小零件都要磨破嘴巴，甚至擦洗飞机和零件上的油污，都宁可费尽力气，也绝不用一点汽油。千振机场甚至创造了飞行前地面徒步飞行法节约空中飞行时间。

第五章 成军（一）
2
　　航校还想方设法造滑翔机，试图起点训练作用，这玩意好，完全不费油，而且只用木头，东北木头可有的是。航校还满怀希望地正式成立了第一期滑翔机训练班，可惜随着先后两声“嘭嘭”巨响，两架滑翔机被摔坏，宣告此路不通，幸好无人受伤。
　　即使挖潜挖到如此锱铢必较的地步，航校的航材和飞机面对飞速增长的训练需要，最终还是维持不下去了。
　　这一年的8月，无可奈何又焦躁万分的常乾坤和王弼先后两次写信给东北局，并越级直接向ZY发信，强调航校的飞机和航材已无以为继，急求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向苏联购买150架飞机，其中初教机50架，高教机50架，战斗机30架，运输机20架。
　　实事求是地说，航校领导提出的这个订购要求已经完全超出了现实可能，当时，苏联连一架飞机都没卖给****过。常乾坤和王弼也可以说是急糊涂了，所以看到航校的要求后，不但东北军区对航校的报告打了板子，严词否决了航校的要求，****还发了火。
　　常乾坤、王弼发信的时候，正是****要发动辽沈战役，指挥百万大军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巧合的是，常乾坤、王弼给东北局发信的第二天，****、罗荣桓、谭政就联名发布了《辽沈战役前Z*动员指示》，响亮地向东北野战军全体将士喊出了“解放全东北”的口号。
　　事实上，忙倒是其次，关键是****不但是个很谨慎的人，而且很低调。有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非常能说明****的性格。虽然东北局和东北军区全体领导对航校一向倾全力支持，但1946年为航校设计机徽时，甚至故意把红五星设计成钝头，理由就是航校现在不宜过早暴露锋芒。一直到1948年4月航校第一期机械班毕业，发给学员的毕业证书上的红五星才有五个角尖。
　　所以****看了航校的信后，冷冷地对自己的参谋长、航校兼职校长刘亚楼说：“这现实吗？你要苏联给飞机人家就给你？航校那个刘风，去年就要驾飞机去南方打游击，打什么游击？”
　　林总发了火，他的政委罗帅罗荣桓当然要亲自出面解决问题，于是在大战前夜的1948年9月6日，罗荣桓和伍修权在哈尔滨召见了常乾坤、王弼、吕黎平等近十位航校领导讲话。
　　熟悉罗帅的人都知道，罗帅对同志一向以宽厚仁爱著称，极有兄长风度，所以他的批评虽然严厉，却句句在理，让人服气，态度更是丝毫没有让人畏惧之处。
　　罗荣桓直截了当地指出，航校领导给ZY和军区写信，所提的要求不符合实际，没有真正领会办校方针，办校方针“短少精悍，持久延长”，“短少精悍”是指在少而精的器材上培养骨干，“持久延长”是指在训练上以小的代价取得大的收获。如果常规培养一个航空人才要一年，我们就只能用8个月或10个月，还要用10个人的器材训练15个人甚至更多一些。
　　罗荣桓发言，众人当然纷纷自我批评，虽然罗帅宽厚，但这种批评与自我批评会议总是多少会让人心情压抑的。
　　但最后伍修权总结时的一句话立刻让气氛活跃起来，他大着嗓门挥着手：“不要急，飞机总会有的，器材、设备都会有的，你们等着，到长春和沈阳去捡吧！”
　　果如伍修权所言，9月6日罗帅召集航校领导集体谈话，9月11日东北野战军就切断了义县敌军向锦州方向的退路，打响了辽沈战役第一枪。随着塔山阻敌，夺取锦州，进占长春，辽西歼敌，夺取沈阳，在52天的时间里，东北野战军以一连串雷霆打击歼灭国民党47万人，光国民党少将以上军官就捉了186名，彻底解放了全东北。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彻底覆亡，由****在东北率先撞垮了第一块将导致全局崩溃的多米诺骨牌。
　　国民党中的有识之士都知道这个腐朽的政权来日无多，还在辽沈战役刚开始进行的9月23日，国民党空军第四大队上尉分队长杨培光就从北平驾驶一架p51战斗机起义，飞赴吉林四平成功着陆。第四大队是国民党空军中的王牌大队，宋美龄曾多次亲自视察。p51绰号“野马”，更是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螺旋桨战斗机，这是喷气机时代之前活塞式战斗机的鼎峰之作。航校一下就捡了个宝贝，赶紧派吕黎平赶到现场，先卸下六挺机关枪和几千发子弹，又把飞机推到农田里伪装起来，接着常乾坤亲自赶来，赶制了一套土工具，卸开了飞机，运到了东安，这是航校的第一架“野马”战机。

第五章 成军（一）
3
　　接着，又一架“野马”被我地面部队击中，迫降在辽宁彰武的一个小村边，航校又“捡”到了第二架“野马”。
　　紧跟着沈阳解放，这下航校铺开摊子“大捡特捡”，一下就发了大财！
　　沈阳是国民党空军在东北的主要活动基地，这里有机场，有飞机修理厂，本身又是东北最大的工业基地，航校为接收沈阳敌产，可谓精锐尽出。刘风、张孔修和捡东西经验最丰富的张开帙等人组成先遣队率先开拔，接着吕黎平、周立苑、蒋天然、安志敏等大部队接踵而至，人人抱着天上掉飞机发大财的狂喜心理向沈阳、锦州等各大城市疾奔。
　　朔风漠漠，平野茫茫，接收队伍奔向沈阳时，辽西国民党十万最精锐的王牌主力只用了两天就覆灭于东北野战军之手，再加上沈阳解放的大批俘虏，沿途国民党降兵将南下道路挤得水泄不通，这些降兵拥满公路向北杂乱地蠕动，场面壮观至极。这些俘虏也无人押管，都是自己走到指定地点去报到。野地里还有许多重武器装备无人看管，当真是兵败如山倒。
　　见此大胜情景，接收队伍所有人都亢奋不已，大家在车上问一句：“沈阳怎么样了？”
　　路旁的大群俘虏就高喊一声：“解放了！”如是再三，状若阅兵，众人心情更加急迫，恨不能插翅飞向沈阳。
　　这时老航校人员“捡”东西已捡出了丰富的经验，知道一定要先搜集到情报资料才能全面地了解这个城市及其周围国民党空军的机关、机场、工厂、仓库在哪里。而且还要有汽车，才能迅速把接收人员运到“捡”东西的地点。航校的大队人马还在哈尔滨专题研究准备工作，南下时甚至把一辆卡车装上了火车随行。

第五章 成军（一）
4
　　进了沈阳，一行人直奔日本人留下来的沈阳最有名的大和旅馆，先找沈阳军事管制委员会和卫戍司令部联系工作。进了旅馆，只见一片狼藉，连电灯都没有。只有一支蜡烛在柜台上闪闪发光，可见国民党最后时刻的狼狈不堪，而门外我军连一个岗哨都没有，卫戍司令伍修权也是刚到，在刘风摸黑上楼找伍修权时，张开帙眼尖，一下子看到柜台尽头摆着一个国民党各单位的位置图，图上标着，国民党沈阳空军司令部就在大和旅馆对面。
　　这下张开帙高兴极了，连忙叫回还未找到伍修权的刘风，冲到对面的国民党空军大楼。只见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大门倒是开着，里面有两个朝鲜族战士在现场乱翻，于是他马上派人把住前后门，不准外人进出，控制住了大楼。很快国民党沈阳尉级以上军官档案就被找到了，但这些宝贵的档案材料暂时顾不上了，现在更有用的是一个电话号码本，张开帙他们用这个电话本迅速查出了国民党沈阳空军的各个单位和所在地，然后刘风马上带人坐上从哈尔滨带来的大卡车，一个点分两三个人，一会儿就把这些单位给接收下来。

第五章 成军（一）
5
　　当时东野各部队“抢缴获”都抢出了经验，往往战役开始前，便写上许多“＊＊师缴获”的白条让战士们带上，冲进城后见仓库便贴，缴获便归己所有。航校算是无师自通，留守空军大楼的张开帙，更是到处贴出布告招收国民党空军人员，结果一下子就招到一批司机，然后张开帙带人跑到大街上把国民党军扔下的汽车修好二十多辆，接收过来作为交通工具。有了这批汽车，各个接收点的工作一下活跃起来了。这时的接收工作比刚到东北时“捡洋落”要轻松得多，因为大局已定，不需要再将接收到的物资拼命转送，向后方撤退，只需要派人看起来就行。刘风、张开帙这批人就这样迅速接收了北陵机场、东塔机场（都含有工厂）、制氧厂、铁西工厂﹑浑河机厂（含仓库）。在张开帙看守的空军大楼顶层，还发现了一套宝贝，这里原是国民党沈阳空军的指挥所，有全套的指挥、通信和监视设备，这套装置后来被老航校搬回去做了最早的对空指挥设备。除此之外，还在空军大楼二楼发现一个仓库，这个仓库存有大量的鸭绒睡袋、美制军用短大衣和军用毛毯，还有一些卡宾枪，这些物资帮了以后到关内继续接收的同志的大忙。
　　刘风、张开帙一行人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吕黎平、周立苑、蒋天然等人率领大部队跟上来了。吕黎平手上拿的是高岗的介绍信，他是在哈尔滨找到高岗的，高岗说沈阳已经解放，军管会主任是陈云，到沈阳去一切事宜都去找陈云。
　　吕黎平当年在新疆学航空，陈云曾亲自对其做过指导，所以见到吕黎平，陈云似曾相识，吕黎平赶紧自我介绍，陈云这下都有些激动了：“啊！你原来就是从迪化“新兵营”干部队选去学航空的，一晃都12年了！”
　　陈云把工作一交代，吕黎平立刻出发和刘风、张开帙他们一起接收，结果在沈阳除了接收北陵、东塔、浑河机场，还接收了航空工厂12家、大小仓库19个、航空发动机120台、各种机床1350台、航空无线电台8部、无线电定向台1部、百余桶汽油和数千吨钢材，此外还有一千三百多航空技术人员和工人。

第五章 成军（二）
　　三月的西柏坡，鸟鸣雀唱，柳条发出了片片新芽，去岁枯黄的秋叶又翻出了新绿，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在这个后来被尊称为“GM圣地”的地方，******和****ZY在这里指挥了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尽歼国民党精锐主力于长江以北，现在长江以南的大片国土，国民党军队已无有力兵团据守。眼看胜利在望，****ZY在这里做了许多对东大产生巨大影响的战略决策，这些决策其中之一就是：“1949年及1950年，我们应当争取成立一支能够使用的空军。”
　　这句话被****ZYZ*局写进了《目前形势和党在一九四九年的任务》这篇决策性的雄文。
　　建立一支强大的人民空军，从此成为党的正式战略任务。
　　1949年3月8日晚上，在七届二中全会期间，******、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陈云、彭德怀、贺龙、陈毅、邓小平、聂荣臻，****当时的五大书记、在西柏坡的四位元帅一齐在百忙之中接见了专程赶来汇报航校工作的常乾坤和王弼。当时****ZY和ZY军委的领导全部到齐，在人民空军航空史上，规格如此之高的汇报会是空前的。
　　G*D28年的历史上，专题研究空军的会议，这是第一次。
　　与会者都坐在泥墙屋内的白木板凳上，不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亢奋。
　　******看着常乾坤和王弼，语调亲切地说：“我们多年不见了，1941年在延安我们讨论过空军的事，那时是纸上谈兵，今年ZY提出要组建空军，你们是种子，也是培育种子的。”
　　******语调顿了一下，然后用浓重的湘音问了一句：“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常乾坤、王弼激动万分，八年前怀着建设人民空军的梦想从苏联回到延安，曾向******建言：“空军有它自己的特点，培养干部的时间长，一定要先干起来，不然的话等到局势大发展的时候，就来不及了！”那时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今天终于要向满怀期待的领袖汇报三年多的工作成绩了。
　　一路路人马跋涉万水千山汇集老航校，对林弥一郎日本空军飞行训练部队的争取，踏遍北满的山沟野地和机场寻找器材，杜聿明大军压境前的紧急撤退，牡丹江的建校大会，风雪东安大迁校，千振机场的艰苦生活……常乾坤一点一滴汇报了老航校艰苦卓绝的建校历程，领袖们听得真是聚精会神，当听到常乾坤汇报到航校取得的成绩：“首批学员已于去年毕业，计有飞行一期两个班43人，领航班24人，机械班一、二期共97人，而且今年还要扩大训练规模，培养出16名飞‘九九’高教机的优秀飞行员，35名至40名基本掌握高教机驾驶技术的飞行员，机械员培养120名至200名，高级机械员7名，另外要成立混合中队，负责训练出场站员30名，气象员12名，25名至30名无线电员，6名仪表员，很快将培养出空、地勤人员总共500余名……”******想起当年在延安手中空空，对常乾坤、王弼说：“想办航空学校的热情是好的，但仅仅有热情不够，还要有耐心。”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忘情地站了起来，连声夸赞：“了不起！了不起！过去在延安办不到的事，今日办到了！”
　　一向沉稳的周恩来也激动得双眉飞扬：“我们的学生很不错嘛！为党争了气，立了功！

第五章 成军（二）
2
　　周恩来当年曾是黄埔军校Z*部主任，常乾坤曾在黄埔学习，的确是周恩来的学生。
　　一生最喜欢迎接挑战的******，对老航校的创业故事越听越兴奋，即使有急事暂时离开，也要常乾坤先休息一下，等他回来再讲。
　　从建立新疆航空队起就与航空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东北更给了老航校极大帮助的陈云喜动眉梢地问：“目前航校有多少人？”
　　王弼抓住机会伸手了：“有3500人，但还是缺人，今年航校党委的工作重心是为建立空军做准备，培养学员，接收航材，恢复工厂生产，事杂面宽，需要大量人手，我们已向东北军区请调800名学生和500名干部。”
　　周恩来笑了：“不光你们要人，还有送上门的，从杨培光起义开始，这半年国民党的飞机接二连三往解放区飞，昨天还来了两起，一起是王玉珂等三人驾蚊式飞机从上海飞到石家庄，另一起是一架c47运输机，油飞完了，飞行员唐宛体等3人在赤峰跳伞。我算了一下，这半年共有41人、16架飞机起义。今后还会来，这是一笔财富，能用的人要用起来。”
　　常乾坤接着汇报：“在接收的敌产中有一些美式战斗机、轰炸机和运输机，加上起义过来的，我们准备组织美式飞机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我们接收的工厂已修复p51战斗机、c46运输机、b25轰炸机等飞机十余架。”
　　听到常乾坤汇报已修好一批能作战的飞机，还有尽快形成战斗力的计划，******问了一个硬碰硬的问题：“东野说要在6月初出动15架战斗机参战，此事能否实现？”
　　原来年初刘亚楼在答复****提出组建一支能使用的空军时，认为航校很快有26人能驾驶战斗机，所以在夏季渡江战役时，可以出动一个大队的战斗航空队——“进攻则可突然空袭敌人，使敌人白天不敢大胆出动。初次出动可能不免出些岔子，但可使我得到锻炼和提高。”
　　当时，****、罗荣桓也致电军委，称6月初可出动15至18架飞机助战。兼任航校校长的刘亚楼当时是在“东总”司令部做出的计划，但实际主持学校工作的常乾坤和王弼是在从东北赴西柏坡途中，才在北平听方华说起此事，两人当即找到刘亚楼，说根据实际情况，战斗机6月参战不利，太仓促，推迟到10月恐怕会好些。
　　现在******问起，两人还是据实直言，见两人说得有理，******点头：“空军参加渡江作战恐怕是来不及喽。”
　　接着******给二人下达了战略命令：“你们的任务，是搞好新解放区机场航空设备与国民党空军人员的接收，多培训人员，积蓄力量，为创建空军做准备！”
　　在坐的老总个个都是战场上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大帅，但统帅的一直都是纯粹的陆军，如今，在东大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序列中将要增加空军，这一动人的前景不禁让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帅也为之动容。
　　陈毅元帅当时大声说：“诸位老总，你们莫跟我抢，我陈毅要当这空军司令，当定喽！”
　　贺龙元帅笑着说：“你当司令，我给你当政委！”
　　******也笑了：“你们现在的飞机有没有赶上我去重庆谈判时坐的那种飞机？”
　　常乾坤担心******兴致一起，现在就要坐飞机，赶紧说：“现在的飞机缺少零部件，都是拆东补西，飞机的安全系数还不是很高。”
　　******呵呵地笑了：“等以后吧，以后我只坐你们开的飞机。”
　　朱总司令挥了挥手：“常乾坤同志，我也算一个哟！”
　　欢快热烈的笑声顿时溢满了夜色中宁静的西柏坡。
　　……
　　9天之后，1949年3月17日，在常乾坤、王弼所作汇报的基础上，****ZY决策成立ZY军委航空局，并任命常乾坤为ZY军委航空局局长，王弼为政委。
　　****军委航空局只存在了四个多月，就被东大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部取代，但是，在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个很小的机构却做出了极为重大的贡献，它几乎奠定了一个世界级航空大国航空事业的基础。毫不夸张地说，只存在了四个月的军委航空局，绝对是世界航空史上效率最高的航空管理机构之一。

第五章 成军（三）
　　******等ZY首长接见常乾坤、王弼不久，刘亚楼担任起指挥总攻天津的重任，统一指挥东野22个师34万人，配备山炮、榴弹炮等大口径火炮538门，坦克、装甲车46辆，仅用29个小时全歼天津守敌13万人，封死了北平傅作义的最后退路，“全军最优秀的参谋长之一”刘亚楼终于被战火锤炼成了方面统帅。大势所趋之下，傅作义率北平守军起义，古都北平幸免刀兵之劫，被完整地保住了原貌，所以****ZY机关和ZY军委机关决定迁往北平。1949年3月25日，刘亚楼专程从北平赶到涿州迎接******等ZY首长。见到******、朱德、周恩来等ZY首长时，刘亚楼不禁热泪盈眶，延安一别，飞赴苏联求学，刘亚楼已有整整十年没有见到这些和蔼可亲的老首长了。
　　******紧紧握着刘亚楼的手，高兴而又风趣地说：“呵，10年未见的刘亚楼来接我们进京赶考喽！”
　　刘亚楼一时还未明白******说的“进京赶考”的意思。
　　一边的周恩来笑着解释说：“主席在离开西柏坡时说，我们进北平，是去接受考试的，G*D将要领导全国Z权，这是一种新的考验，我们不能学李自成。”
　　刘亚楼顿时恍然大悟，兴奋地说：“主席，我们G*D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朱德总司令在一边严肃地说：“要是考不好，就要退回延安去哟。”
　　吃过早饭，刘亚楼陪同ZY首长，从涿县登上火车继续北上，到北平后的当天下午，******、朱德不顾鞍马劳顿，到西苑机场检阅了第四野战军第四十一军等部队。曾在东大家喻户晓的******西苑阅兵照片中，身后有一个只露出半个身子的军官紧紧护卫着领袖，这个没有在照片上露出脸部的军官就是刘亚楼。
　　刘亚楼一直珍藏着这张照片，直到当空军司令后还要常常拿出来看一看，微笑着沉思片刻。有一次他的秘书高晓飞见他又在看这张照片，便无意问了一句：“司令员，您参加过这次阅兵，知不知道站在主席身后的这个人是谁？

第五章 成军（三）
2
　　刘亚楼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个人就是我呀！当时我是负责护卫主席安全的！”
　　高晓飞既高兴又遗憾：“护卫主席阅兵，太有意义啦！这么珍贵的历史镜头，可惜你怎么只照个半边身子，没照着脸，真遗憾！”
　　刘亚楼非常严肃地说：“拍照时，我是故意把脸转到主席身后的，这张照片是要载入党史、军史、东大GM史的，一定要突出主席，我怎么能在这样重要的照片上露出脸呢！”
　　前苏联军队说，一个好的参谋长，应该是司令的影子，这件小事极能反映被称为“全军最优秀参谋长之一”的刘亚楼的风骨，他后来担任东大空军第一司令员期间，东大空军从无到有，三年间就发展成空战实力全世界第三、在各方面都取得巨大成就的强大空军，与刘亚楼这种既勇猛无畏，又细致缜密的工作作风和高尚人格是分不开的。
　　1949年4月20日深夜，在没有空军掩护的情况下，东大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仅靠地面炮火掩护，万帆竞渡，发动了渡江战役，国民党军兵败如山倒，解放军挥师三日，伪都南京即克，渡江仅半月，就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南追出了千里之遥。5月16日，鲜红的八一军旗高高飘扬在远东明珠上海城，东大大陆全境解放已成定局。
　　当粟裕三野还在横扫华东沿海地区时，人民解放军最高统帅部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东大沿海的那些群岛，和东大东海上最大的明珠——VVVV岛。
　　但是，攻击VVVV和横渡长江不一样，长江江面狭窄，木帆船个把小时就可横渡，VVVV却与大陆相隔一百多海里，用机器船航渡也要一天的时间。任何统帅和将领都无法定下让近百万登陆部队，在长达一天的航渡过程中都要暴露在国民党空军攻击下的决心，所以解放VVVV是非得要空军掩护航渡部队不可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组建空军已是迫在眉睫，空军司令员的人选必须立即确定，以统一指挥组建空军的各项工作。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确定空军的首任统帅，是极其重要的，熟悉军队的人都知道，任何一支部队，都会留下它的首任指挥官的许多性格烙印。

第五章 成军（三）
3
　　当时****名将如云，谋臣似雨，但选一个军种的统帅，综合权衡下来仍是很费思量的事。
　　******选中了刘亚楼。
　　所有了解东大空军的人，都认为任命刘亚楼为东大空军首任司令员，是******用人的神来之笔。
　　林虎将军后来评论说：“后来的历史证明，主席不仅用兵如神，点将用人也堪称出神入化。在新东大处于风起云涌、百废待举之时，任用曾是东大工农红军的师政委、师长，并在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又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当了五年苏联红军校官的刘亚楼做首任人民空军司令员，是知人善任的杰作。刘亚楼没有辜负领袖的期望，他为人民空军的建立和在战斗中成长壮大，作出了重大的不朽的贡献。”
　　个头不高的刘亚楼胸脯永远挺得笔直，他的军装在“土八路”们中间总是罕见地烫得平平整整，皮鞋不挂一点尘土，天天按时擦拭。刮胡子剪指甲认真经常，是个标准的正规化军人，他的这套正规化作风以后给了东大空军极大的影响。
　　而且刘亚楼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偶尔才流露点福建口音，这在当时的高级军官中也是少见的。他精力充沛，思维敏捷，锋芒毕露，办事果断，口才过人，善思善辩，和他共过事的人，都说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就是刘亚楼，一个才华横溢，和东大传统风格不太协调的优秀军官，******就是挑中了他来担任空军司令。
　　******召见刘亚楼时，刘亚楼已经担任第四野战军第十四兵团司令员，正要率领三十九军、四十一军、四十二军三个军十余万关东雄师挥戈江南，投入到解放中南地区，与国民党桂系军阀白崇禧一决雌雄的最后决战中去，所以当他接到ZY军委通知，去******那里领受新的任务时，一直在吉普车上费劲寻思。尽管有了改变任务的心理准备，******开口第一句话还是让刘亚楼大吃一惊，当时刘亚楼敬礼的右手还未放下，******就开门见山地说：“刘亚楼，你仗打得不错，又在苏联吃了几年面包，要你从陆地上天，负责组建空军怎么样？”
　　刘亚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兼职的航校校长居然要当空军司令，一下瞪大了眼，很本能地说：“主席，我在苏联是学陆军的，怕做不了。”
　　******边笑边用手指着刘亚楼的脑袋：“我就是要你这个自认为做不了的人做。”
　　领袖之言，无异于命令，刘亚楼是标准的军人，当即接令，但这支令箭却又接得相当谨慎：“主席，那我就只有边干边学，边学边干了。”
　　刘亚楼表态后，******很满意，拉起刘亚楼的手握了握，让他坐在身边，然后点着一支烟，同刘亚楼漫谈起来。
　　熟悉******的人都知道，******闲聊起来是种艺术，既妙趣横生又令人回味无穷，听他漫谈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第五章 成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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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兴致极浓，同刘亚楼一直聊到深夜，他说：“我们GM队伍从南昌起义、秋收暴动起，就同蒋介石打仗，同日本侵略者打仗，走过曲折的道路，依靠小米加步枪，我们打赢了，快要打出一个新东大了，靠的完全是陆军打地面战争，今后要打仗，非有空军不可了。”
　　******聊起GM军队的红色历史时，随意穿插了许多刘亚楼也亲自参加过的同航空有关的故事：漳州缴获敌机时红军战士的狂喜，长征途中被敌机天天轰炸的惨景，苏区儿童为购买飞机集体捐款，延安修机场用牛拖石碾子压跑道……多少历史风云，都在******的娓娓而谈中细细道来，刘亚楼听得心潮澎湃。
　　******一边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一边把话题拉了回来。他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交战双方都有万架以上的飞机用在战场上，空军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我们不能没有空军啊！
　　这时******非常感慨：“在延安的时候，有人建议请苏联给我们援助飞机，我们好成立航空队。可是，延安只有碗口那么大，飞机要烧很多汽油，延河的水也只有那么多，那时还没有条件成立空军。现在好了，有了已经培养出来的一些人，有了广阔的天地，又接收了国民党留下的一些基地和设备，建立人民空军的基本条件已经具备了。”
　　刘亚楼连连点头。
　　……
　　与领袖这一番长谈后，刘亚楼从此离开战斗了4年的第四野战军，开始担负起了组建人民空军的重任，而******也从新的战略高度开始了关于空军问题的思考。
　　1949年7月10日，******在彻夜未眠后，根据当时的战局写信给周恩来，说明自己对组建空军的规划和思考：“我空军要压倒敌人空军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但可考虑派三四百人去苏联学习6个月至8个月，同时购买飞机100架左右，连同现有的空军，组成一个攻击队，掩护渡海，准备明年夏季夺取VVVV。”
　　******此时对空军的战略构思完全是立足在解放VVVV这个问题上的，手段是精兵政策，设想以一支精悍的空军部队，掩护陆军大举渡海攻击VVVV。而长于实干部署的周恩来在接到******的信件后，立即开始进行组建空军的各项实际准备工作。
　　******给周恩来去信的第二天，周恩来就召见刘亚楼，传达******的指示，并责成他立即提出空军主要领导人选和领率机关组成的方案。刘亚楼马上和军委航空局局长常乾坤、政委王弼协商，很快拿出了方案，方案的框架很简单，将刘亚楼原任司令的十四兵团指挥机关调过来。加上军委航空局的人马共同组成空军领率机关。这个方案很快得到了军委的批准，所以后来东大军队各个军种都尊称东大陆军为老大哥，不但是后成之军向陆军表达敬意的方式，这里面也包含有都是从陆军分支的嫡系传承的真实关系。
　　这时ZY军委在给四野的电报中，甚至将组建空军摆到了压倒一切的首要战略位置上：“现在必须以建立空军为当前首要任务，此种条件已渐渐成熟，准备一年左右可用于作战。”
　　不管是******、周恩来，还是刘亚楼、常乾坤，当时都很清楚，空军是个现代军种，需要强大的工业基础支撑才能拥有战斗力，而旧东大现代航空工业基础几乎等于零，仅靠捡来的日本老飞机，和少量起义接收的国民党旧飞机，根本无法组建一支真正的空军。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当时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大哥苏联求援，向苏联购买飞机，并取得苏联的各种帮助。这个办法，常乾坤等人老早就设想过，还曾向ZY和东北局提出向苏联购买上百架飞机，结果为此还被****批评。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不成熟的条件，现在一项项成熟了，大陆即将全部解放，国家政权即将取得，已经有一定的Z*基础和经济基础向老大哥求航空援助了。******果然让刘少奇向斯大林开口求援。

第五章 成军（四）
2
　　一个小时会见后，刘亚楼一行又来到周恩来那里。周恩来正忙得不可开交，询问了刘亚楼的准备工作后，周恩来剑眉一扬：“刘少奇同志正在莫斯科等你们，你们明天出发，到了莫斯科后，首先去少奇那里受领任务，大的原则问题，他已经同斯大林商定了。因为主席要亲自接见，同你们详细商量组建空军的问题，我就不多说了。”
　　周恩来是短话，******则是一番长谈，还请了一餐饭，因为刘亚楼此行，很大程度上要奠定新东大空军的家底，领袖不能不详细交代。
　　见到******时，刘亚楼先介绍道：“主席，王弼是30年代在苏联学过航空机械的工程师，吕黎平是抗战初期我们党选送到新疆学习的红军干部。”
　　******一听，很风趣地挥挥手：“好嘛，你是在苏联学地面指挥的，你们3个既有地上的指挥员，又有空中的飞机驾驶员，还有能设计、修理飞机的工程师，真是难得见到这样三位一体的贵客啊！”
　　******说完就告诉秘书和叶子龙：“我要同他们研究去苏联谈判建立空军的问题，时间可能要长一点，我请他们吃晚饭，你告诉大师傅准备4个人的便饭。”
　　接着，******便提出了未来空军的两大战略任务：一是打倒蒋介石。蒋介石在大陆还有一百多万军队，这个很快会消灭，但他的后方机关和空海军基地已经移到了VVVV，必定会负隅顽抗，所以，解放军在解放大陆后，还要解放VVVV。第二个战略任务是保卫祖国的安全，维护世界的和平，今后的作战对象，除了蒋介石，还有美帝国主义。现代战争是地面、空中、海上的立体战争，单靠陆军是不够的，必须建立自己的空军与海军。
　　******还谈到请苏联援助东大空军的问题，******说：“我们过去是依靠自力更生战胜蒋介石的，没有向苏联提过援助建空军的问题，即使提了也不一定能给，我们穷嘛，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说着他挥挥手，“但是，现在ZY认为，请苏联援助我们建立空军的条件已经具备。因为有全国政权后，就可以做生意，有偿还能力。”
　　听到这里，刘亚楼想起常乾坤要求为航校买一百多架苏联飞机挨批评的事，不禁连连点头。GM形势发展真快啊！
　　******微笑：“我们让在莫斯科的少奇同志试探了一下，他们答应了。前几天向苏共ZY发了个电报，已得到斯大林赞同。”
　　******望着刘亚楼等三人说：“你们已经知道了ZY的建军方针，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关于组建空军的具体意见。”
　　刘亚楼深知领袖们在战略上高瞻远瞩，但在战术上却是最务实的人，所以他组建空军的重点任务和目标，全部放在迫在眉睫的VVVV战役上，他汇报的内容，几乎全部都是空军如何配合陆军攻击VVVV。
　　刘亚楼首先汇报了VVVV国民党空军的敌情，逃到VVVV的国民党空军现有兵力4。5万人，飞机330余架，其中战斗机130余架、轰炸机近70架、侦察机近20架。这是我们将来渡海作战的空中作战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