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只要我和友希那搞出很大的声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用最极端的做法，也许还有机会……
“I think……”
虽然我和Pareo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是Layer她们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我的陪葬品，有Pareo就够了吧~
那么，为了我的朋友们，友希那，就请你和我一起成为牺牲品，又或是最后的赢家吧！
反正和我一样渴望着顶点的你，想必也希望和我一起登上这座燃烧的木塔的顶端吧？
“我希望……能让这些人……DEAD！”
什么？
友希那稍微吃了一惊。虽然她成绩很差吧，但还是听懂了那个坚定的“DEAD”。
友希那已经宣布过无数次“通缉”，但还未曾敢直接宣判“死刑”。
过去十几年受到的教育，属于正常女孩的童年……这些回忆都在撕扯着友希那跃跃欲试的心灵。
但同时，友希那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她的梦想、她的野心在对抗着她的道德，将那些一触即碎的幻影撕得粉碎。
“光是把她们逮进牢里，FAR——FROM——ENOUGH！”
chuchu的眼睛闪过了认真的神采，连友希那都感应到了chuchu的觉悟。
是被我的天才论断激起信心了吗？我不愧是登上顶点的人呢！那么，连chuchu都已经拥有了为了保卫“顶点”而付出一切的觉悟，我又怎么能退让！
最后一丝愧疚被名为“梦想”的欲望压在了心底，友希那终于还是鼓起了名为“勇气”的疯狂。
当看见友希那的表情时，chuchu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第一个战役的胜利。
“那么下一个受害人，不，罪犯，是谁呢？”
“是她们呢！”
chuchu一推桌子，仰躺在自己的躺椅上，手指指向了一直静音但的确开着的电视。
Pareo很懂事地找出了电视的遥控板，把电视的静音取消：
“大家好——我们是破琵琶！”
画面上的星星头女孩笑着在广场上说着话。而四周的人们则纷纷喊着“破琵琶太棒了！”“打倒chuchu！”“Kirakira！”之类对chuchu来说十分不中听的话语。
“好的呢！大家今天也要和我们一起Kirakiradokidoki呢！让我们一起——”
欢快而强劲的音乐在香澄说完这句话后就响起了，让这条正在转播的新闻似乎成了破琵琶的演唱会的转播一样。
“打倒所有不让我们Kirakira的坏蛋！”
“打倒邪恶的罗西亚傀儡！”
“义在救国会！”
排山倒海的呼声从底下的民众的口中传来，警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秩序，期待着这场“演唱会”不会突变成什么大规模暴力行动的导火索。
听到这里，友希那从Pareo手中抢走了遥控板，愤怒地关掉了电视。
“真是不服管教！罪大恶极！”
明明是通缉犯，却在群众的簇拥下反对着她们永远正确的专业内阁。
明明是通缉犯，却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搞公开演出而不被抓捕。
这些事情每一条都在挑战着友希那的底线。
明明是通缉犯——
既然不愿意像虫子一样躲在阴沟里，那么友希那也不介意给她们送上通缉犯该有的结局。
“我们有人手吗？”
“当然有！”
chuchu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友希那。
混乱的政府，毫无监管的官僚，这些东西在让chuchu在合法的范围内寸步难行的同时，也给了chuchu几乎无限的非法权力。
那些收不到工资的警察与劳工，那些被卖出的官职和审批，无数无数大大小小的贪腐，再加上数不胜数失去了一切的流浪者……chuchu手中已经汇成了一股让自以为操控全局的大老板们都不得不认真考虑的力量——一支完全由chuchu个人出支的“安保部门”。
“你不是早就没钱了吗？”
友希那吃惊地看着名册。
几百个名字，装备，还有成体系的部署，绝对不是等闲可以养起的“安保公司”。
“还好那些当官的还有些良心，知道要给我上贡money。再加上最近弦卷集团的意外resurrection，我又retrieve了一些本就属于我的财富。”
chuchu让Pareo给自己敲背，自己则趴回了桌子上，把自己的表情藏在胳膊里。
“这些家伙，绝对不会想到一个LEGAL的傀儡首相到底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你，友希那，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刚刚到底同意干出了什么事。
在胳膊的阴影里，chuchu的眼前，只剩下了如灰烬般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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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下北泽枪声
（恭喜破琵琶在几乎所有其他队伍不约而同的共识下，即将成为了第一个杀青的队伍，掌声，啦啦啦~）
“喵姆喵姆！这里是喵姆的频道！自从mujica解散以后，喵姆也没有从此放弃音乐哦！不过今天喵姆可不是来展示自己的技术的哦！最近Poppin Party公开表演的次数很多，但有很多小伙伴好像不太敢来现场，所以喵姆就带大家来探一探。”
紫头发的过气网红对着少之又少的观众们说完了开场白，堂而皇之地举着拍摄设备往破琵琶的演出场地走去。
破琵琶的演出发生在一个理论上是公共场所的广场上，这里本不是乐队演出的地方，但鉴于live house似乎不太敢接受一群通缉犯的预约，再加上被通缉还坚持演出的破琵琶自己也渴望着被更多人看见，所以就导致了现在这个情况。
这种私自占用公共场所开演唱会的做法是违法的，但是很不巧，现在的破琵琶光是存在就已经在犯罪。
人流量很多，多到喵梦都挤不到前排的地步。
明明是通缉犯的演唱会，但观众们似乎比以往还要多不知道多少倍。现在来看演唱会的观众，似乎比之前大少女乐队时代鼎盛的时候还要多呢！
里里外外都是人，喵梦很好奇之后破琵琶要怎么让大家都听得见她们的音乐。或者说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现场的大部分观众根本不是来听音乐的。
几个记者早早抢在最前排占着位置，争取能最完美地进行摄像和录音。这些电视台每次都会像转播真正的演唱会一样转播破琵琶的演唱会，就好像她们真的成了音乐巨星。虽然从目前的粉丝数量和人气或者说流量来看，她们的确是巨星就是了。
喵梦觉得破琵琶可能和这些电视台谈过合作什么的，或者说这些电视台本身就对chuchu她们不爽，不然为什么要顶着禁令的压力来转播呢？
虽然chuchu和友希那的政令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笑话，但是她们毕竟是合法的内阁，能做到的事情远比那些在各地耀武扬威的所谓实权大名和市长要多的多。
不过也许对这些电视台来说，放弃热点和流量比面对可能的风险更加不可让人接受。喵梦自己不也是为了流量而冒险前来通缉犯的演唱会上进行直播了吗？
警察们如往常一样对破琵琶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帮忙维持秩序。
哦，也不算视若无睹，有些警察还笑着跟破琵琶打招呼，还有一个年轻的小警察甚至去要了签名。
大家的关系都很和睦呢~除了……
“不过今天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警卫啊？明明之前都没有的吧？”
喵梦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在附近转悠的一些奇怪的警卫。跟那些第一次来这里的观众不一样，这个广场是喵梦直播整活的主要场所之一，喵梦十分确信这里不可能有这么多警卫。何况这些警卫根本没有和警察们一起去维持秩序，完全不符合保安的身份。
大的要来了！
喵梦的流量雷达在滴滴作响。
她开始兴奋起来了！
她庆幸自己听从了昨天那个名叫“天才噜噜噜～”的新粉丝的充电评论，赶来了破琵琶演出的现场。
在喵梦的眼睛里，正在演出的破琵琶五人就好像变成了行走的流量大礼包，等待着她的榨取。
也许……
“大家好！我们是破琵琶！Poppin Party！有些粉丝觉得我们的名字很像什么反对派呢~”
“是这样的呢！有些朋友还劝我们改名字呢。说继续用这个乐队名很危险呢。”
“乐队名字起好了怎么可以随便改呢！而且我们也的确是站在大家一方的反对派吗。这个名字很符合我们的立场呢~”
“对呢对呢！反正我们都已经是通缉犯了，还有什么能危险过这个呢？”
“香澄说的对呢！”
随着破琵琶的成员的曲前相声，许许多多的观众都笑出了声。
在演奏前先说一段相声可是破琵琶的优良传统，也是破琵琶吸引粉丝的闪光点之一，香澄她们可不准备抛弃这个优势。即便友希那她们觉得这种做法太不尊重“音乐”了，屡屡发来“最后通牒”，破琵琶也从来不把这类的警告放在心上。
在破琵琶登场后，四周那些奇怪的警卫可疑地靠得更近了。他们分散在人群里，明明很显眼，却因为激动而亢奋的现场情况而被观众和警察们无视了。
难道大家都是瞎子吗？
喵梦感觉冰凉的汗水正从她额头流下。
喵梦在害怕。
害怕飞驰的子弹下一刻就会亲吻她的额头，害怕燃烧的炸药下一刻就会撕裂她的骨髓，害怕她的亲人会看见她丑陋的遗骸。
但喵梦更怕被热度抛弃，她更怕被流量遗忘。
为了追赶热点，为了所谓的“数字”，喵梦宁愿赌上自己的一切——不止是生命，连道德和感情也将一并献出。
喵梦攥着一直在直播的设备，机敏地看着四周，等待着枪声或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
在直播设备拍不到的地方，喵梦的汗毛一根根竖起，脸庞因惊恐而绷紧，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
真的就像猫一样呢！此时的真情流露，比往常在镜头前装出来得更像。

台上的破琵琶还在一无所知地演奏着，激情洋溢的歌声和乐器声随着粉丝们的欢呼一起在全场回响。
广场旁边新设置的广播设备正隆隆作响，尽职尽责地传递着破琵琶的音乐，也遮盖了人群的嘈杂。
萧条的街道，倒闭的店面，不仅没有减少破琵琶的光彩，反而让她们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许许多多人，部分是失业的，部分是歇业的，还有拿不到工资的，以及那些永远愤怒的学生，他们聚在破琵琶的舞台下，欢呼着，就仿佛忘记了生活的沉痛。
这是他们宣泄的场所，不论是目的义愤还是迁怒，他们都可以在这里无条件地谴责着他们想谴责的对象，不论他们的怒火是否有根据。
闭目塞听的人们只以为自己义愤填膺，不会思考对错；还好，破琵琶告诉了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于是他们不用思考，只需要保持愤怒便好。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只用跟着香澄的歌声，跟着Popia、跟着香澄的“星之律动”，便可以一直前进……
大家怎么会忘记呢？在那场灾难到来之前，是谁一直指引着大家呢？是谁代表着大少女乐队时代的繁荣呢？
当然是香澄。当然是香澄！
于是把一切现实的痛苦和困难抛之脑后，人们只需要活在“过去”。
破琵琶知道她们的影响力吗？
她们大概是知道的。当三年前弦卷集团向她们发出邀请时，她们就已经被卷入这场纷争；在弦卷集团遭到毁灭性打击的现在，她们已经不可能脱身。
但她们也可能是不知道的，至少当……
“大家！接下来是我们的歌曲——《Light Delight》！预备……”
“碰——”
香澄欢快的声音在一声枪响后戛然而止。
原本人声鼎沸的现场在此刻安静得可以听见香澄的心跳。
香澄疑惑地低下头。
她看见了血。
她的血。

（20）香澄之死
吉他，碎裂了呢。
香澄下意识地拨动着吉他的琴弦，期待着吉他能继续歌唱，然而唯一还能振动的琴弦此刻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尖啸。
吉他已经碎裂。木屑和裂片随意地粘在地上和香澄的身上，几条断裂的琴弦在显眼的破洞上飘荡。
昔日闪闪发光的吉他被物理的击碎，于是那些美丽的、闪耀的、浪漫主义诗歌一样的东西也仿佛一并从伤口流失，就好像香澄自己一样。
她僵硬地抬起头。
她看了看队友，看见了惊恐和绝望的脸；她看了看观众，看见了四散奔逃的混乱人群；她看了看凶手，看见冷漠和残忍的火舌。
这样的表情和场景，一点也不闪耀呢……
香澄张开嘴，想要像往常一样激励大家，但是每当她想再度歌唱，如今充满着腥味的喉咙里涌出的却并非音符，而是鲜红的生命。
她已经无法再歌唱了。
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只是不想承认。
香澄想要用这把残缺的吉他挡住她残缺的身体，但碎裂的吉他却因为她慌张的动作而断成了两半。
裂片掉在地上，发出了无声的嘲笑，就像在劝说着香澄，劝说她接受相同的命运。
但是香澄还在拒绝面对现实。
失去了吉他的香澄把残留着琴弦的把手扔在了地上，选择用手去挡。
汩汩的细流染红了她细腻的手，她手掌的纹路从未勾画得如此清晰。
香澄感觉很冷。
她抬起手，眼睛呆呆地注视自己的手掌。
红色的，滑腻的，冰凉的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是什么呢？沾满我手的是什么呢？
迷茫着，她看向了队友，渴望着从队友身上找到答案。
香澄看向了有咲。
有咲趴在自己的键盘上，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扩散的瞳孔还兀自看向香澄的方向。可以轻松看见，她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好看的红点，而她的金发正被某种温热的液体濡湿。
有咲已经死了。
于是香澄看向了沙绫。
沙绫的鼓棒无力地搭在鼓面上，而那面总被她仔细擦拭的鼓却突然绽开蛛网裂痕。就在香澄看向她的时候，沙绫突然矮了半截身子，像往常收拾乐器时那样安静地蜷缩在斑驳的阴影里。
沙绫已经死了。
香澄又看向多惠。
总是眯眼微笑的多惠现在正踉跄着从香澄身前倒下，撞翻了有咲和有咲的键盘，被沙绫横陈的身体绊倒，跌在了画着星星图案的舞台上。当多惠的长发扫过香澄的脸时，她看见对方悲伤的眼神。
多惠已经死了。
然后香澄看向里美。
里美跪在地上，似乎还在向那个正用武器指着她的敌方求饶。胆小的里美缩在舞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的存在感比她的贝斯更弱，但专业的凶手却仍不肯放过她。当一缕硝烟从枪口冒出，里美也只能乖巧地接受戛然而止的命运。
昔日相濡以沫的队友一个个在她面前离去，但香澄却没有悲伤。
将死之人无需为已死之人悲伤。

香澄抬起头，松开了手，她突然感觉一阵轻松，一直支撑自己站立的力气也随之消逝。
当膝盖因为重力而和舞台的地毯碰撞之时，香澄向往常一样看向舞台下。
凶手们仍旧用冷酷无情的武器指着她，但他们残存着犹豫和怜悯的脸却不似武器一样冰冷和冷酷。他们开合的嘴似乎在警告和劝说着什么，但香澄听不见。
粉丝们四散逃跑着，手无寸铁的他们即便想要保护偶像也不可能对抗得了这些全副武装的凶手，何况他们的偶像已然没有生还的可能。粉丝们似乎在哭着喊着什么，但香澄听不见。
香澄听不见，是的，她终于发现了。
那从小就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的旋律，那永远闪耀的星之律动，一直指引着她向前的声音，也随着她的生命一起熄灭，缄默无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星之律动，我的声音，请不要背叛我，不要背叛我！
香澄向天空伸出了手。她压榨着全身最后一丝生机，向她想象中的星星伸出了手。
对香澄来说，那虚无缥缈的星之律动，远比她的生命，乃至她和她队友的生命更加重要。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跪倒在舞台上的香澄仍然竭尽全力地想要夺回那份独属于她的闪耀。
然而澄澈的天空没有回应她的渴望，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上没有星星，也没有那曾回旋在她心中的旋律。
香澄绝望了。
香澄最后的气力从她破破烂烂的身体里消失，没有用手支撑，也没有一丝希望，她的上半身先是晃晃悠悠地摇摆着，然后无力地向前方倒去。
香澄的脸重重地磕在了舞台的地毯是，温热的液体洒在四周的地上。
如果是以前的话，香澄大概会觉得很痛吧？她会哭着撒娇，有咲会傲娇地一边嘴硬一边心疼，沙绫会照顾她，多惠会微笑着说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里美会害羞地安慰。但现在，她们都已经先走一步，和香澄一起，横七竖八地或躺或趴在这个绘着星星的地板上。
星星……
略过有咲涣散的瞳孔，略过沙绫蜷缩的姿势，香澄把最后的目光投向了天空，投向了她心中的星星。
香澄的视野终究被黑色的潮水蚕食，直到广场照明灯在视网膜烙下最后的光斑。
于是光斑凝成了星星，在一片漆黑中闪烁着最后的律动。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香澄的星之律动终于回来了。她跟着这份律动，轻轻哼唱着。
“PoPiPa……PiPoPa……”
声音从香澄的嘴角流出，又似从遥远的星空里流出，好像幽冥的旋律，又好像星辰的指引。
这些微弱的声音通过正好掉在香澄嘴边的麦克风里传出，在混乱的现场清晰而坚定地回荡着。
“PoPiPaPaPiPoPa……”
香澄心满意足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舞台监视器映出喷泉池水诡谲的粼光，混着猩红液体漫过少女们交叠的衣角。
当香澄的最后一个颤音消散在晴空之下，直播画面也突然戛然而止。
远处，紫发少女正悄悄地收起直播的器材，转身逃离着这永远停滞的星空舞台。

（番外3）菌子大冲击！
真白很开心。
她看见天空变成了海洋，五彩斑斓的光晕从四面八方折射而来，勾勒出了如梦似幻的世界。
她看见有鲸鱼在飞，深蓝色的光滑皮肤就好像在闪闪发光，震耳欲聋的鲸歌回荡在这片沉入汪洋的大地之中。
她看见熙熙攘攘的鱼群从她身边游过，看见螃蟹和海龟，看见了她最熟悉的随处可见的五彩的蘑菇。
她看见了飞鸟从楼顶坠落，在海底的土壤上化为了鲜红的蔷薇。
嗯？海底怎么会有飞鸟呢？不管了，再咬一口菌子。
真白想去口袋里拿她的菌子，但是她细嫩的手刚伸进口袋就被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抓住了。
海底的景色于此刻崩坏，露出了无趣的街景，只余那只握着她臂弯的手，仍然存在于现实。
是谁呢？
是来搜捕违禁品的警察吗？
真白的身体僵在了原地，触摸着菌子的手指因为恐惧而颤抖。她甚至不敢回头看。
我是不是要去坐牢了？
现在认罪是不是可以判的轻一些？
被菌子麻醉的神经在一瞬之间堕入现实，就好像是一条咬钩的海鱼，妄想着挣脱渔夫的钩饵。
想到了，就用那招！我的好学妹用过的招式！警察啊，就让你看看我们月之森学生的羁绊！
想明白了怎么办之后，真白的眼神变得澄澈而坚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给自己打气，然后坚定地转过身……
“偶内该！”
她的膝盖扑通一声狠狠地扣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她想必会哭着喊痛的吧？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精妙的对局之中，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如果没有菌子的话！瓦塔西~”
操持着哭腔，颤抖的、真诚的声音从真白的嘴里不停地冒出，涌向了被她反抓住手臂的人。
看着、听着如此美丽而纯洁的美少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哪怕是最冷酷无情的杀手，只要没有杀死自己的软弱，想必都会生出怜悯之心吧？
而那只手臂的主人显然没有杀死软弱的自己，因为真白已经感受到了那只手在颤抖。
起效果了！
真白怀着期待抬起头，却看见了——
一张努力维持着介于绷得住与绷不住之间的“普通的笑容”的脸。
七深还是很有气量的，即便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仍然维持着似绷非绷的表情，沉着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啊啦~小白。在大街上当众吃菌子，可是会被……”
“怎么是你啊？”
真白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打断了七深的技能前摇。
完蛋啦完蛋啦，我刚刚的丑态，全部全部都被七深看见了。
如果七深去学校再告诉透子她们的话……然后再被全校同学知道……被瑠唯立为典型而通报批评……被以“玷污月之森名誉”为由开除……
我的人生，完蛋了……
真白的大脑开始震颤，膝盖跪在地上，上半身却因为羞耻而摇晃，漂亮的大眼睛也不停地转着圈圈。
这种时候，只有逃跑了吧！
想到就要行动，真白从来都是不惮于向后全速前进的。只见她“休”地一下站起，然后面对着七深开始向后倒退。即便是倒退时，她的眼睛仍然在转着圈圈。
“我，我突然身体不舒服……”
真白也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反正七深肯定是不听的。
“等等，小白，先别急着逃。”
真白连解释都不敢，当然也是不敢甩开七深的手的，只能拖着没有用力的七深一路后退。
她退了一路，直到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墙壁，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慌不择路地逃到了死胡同，更可怕的是七深仍然站在她身前。
完蛋了……妈妈……我要像菌子一样被朋友吃掉了……
真白的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七深饶有兴趣地看着真白的样子。
小白这是干什么呢？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小白不要在大街上掏出菌子而已呀？怎么回事呢？
即便是七深这样的天才，也不能理解菌子人的脑回路吧。
但是七深今天一大早就来找真白是有正事的，找完真白以后也还有其他事要做，为了在这个混乱的特殊时期扮演好“普通乐队少女”的角色，七深可不能放任真白退缩。
“小白！小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是普普通通的我。没有其他人呢。”
七深为什么强调没有其他人呢？是想要就算对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不会有其他人发现吗？
看来真白的思考已经滑坡到危险的境地了呢。鉴定为吃菌子吃的。
“小白。我这次普通~地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呢。”
什么坏消息？学校终于决定把我这个平庸的坏学生开除出月之森了吗？
真白双手环抱住膝盖，在七深面前瑟瑟发抖，偏过脑袋不敢看七深。
在真白心里，七深应该已经是等待行刑的刽子手的形象了吧？
一个黑漆漆的兜帽，从中探出了一个笑眯眯的猫嘴女孩，拿着比她整个人都大的斧头，举过头顶~
天哪~幻觉来了我的天~

“不要~”
“什么？小白难道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不愧是特别~的存在呢。”
“不要杀我！”
“？？？”
七深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脑筋却快转冒烟了。纵然是七深这样的天纵奇，也不能理解真白的话语。
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吗？我果然还是不懂呢。
七深想了半天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却丝毫没想过她面前的这个神人可能并不普通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和你拼了！超级蘑菇大冲撞！”
即便是擅长使用全速向后前进的真白，在生命受到威胁（七深：？）的时候也是会垂死挣扎的。
真白高喊着给自己壮胆，双手抡成了风车，也不知道眼睛里又看见了什么幻觉，总之义无反顾地向七深大魔王冲去。
然后被七深一只手托住头，并且接了一个普通少女大概都会的普普通通的关节技，轻松制服了，可喜可贺呢。
为了让小白冷静一下，七深决定立刻抛出她准备好的话题。她相信小白一定会对这个话题有兴趣，把前面不“普通”的交流忘掉的呢。
“小白。我听说内阁最近扩充了违禁品的种类，并且宣布要严打违禁品的制造和销售呢。你最喜欢的菌子也在被严打的名单中哦~”
什么？
我的菌子，没了？
真白挣扎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听见了这种噩耗，她的思维遁入了绝望。
“不要，不要，不要。”
没有了菌子，她就无法随时随地看见五彩斑斓的幻景，她就失去了独属于她的世界；没有了菌子，她的灵感就不会再次涌出，就无法唱出独一无二的歌。
她会泯然众人，她会变回她一开始的平凡模样，她会被好不容易获得的朋友抛弃，她会变成配不上月之森的普通女孩。
这比肉体的痛苦更让她恐惧。
“谁也不能抢走，我的……”
“小白，小白？你还好吗？”
七深站在真白面前，用手掌在真白眼前来回摆动。
七深对真白一向是很感兴趣的，这不仅仅是来自于对于“普通”青春的向往，同时也是对真白这样的神人的好奇。
七深一直想要舍弃的“特别”的灵感，却是小白宁愿伤害身体也要追求的东西。
灵感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脑袋“布灵”一下就有的吗？
七深这样的天才肯定是不理解小白的呢，但她知道该怎么和真白一起达成“普通”的人生。
“小白，你在听吗？你也觉得这些违禁品的判定过于严苛了吧？明明大部分国家都可以随便吃菌子的呢，Ras和Roselia的前辈们却要禁止，很不通情达理呢~”
其实不是。这个违禁品清单可以说是chuchu最当人（但是还是推行不下去）的政策了。
“小白~只要我们也像其她乐队一样参政，甚至进入内阁，就可以解禁你的菌子了呢。”
七深提出着建议，就好像是真心在为真白考虑一样。
七深的目的是“普通”地度过青春，但经过七深最近的总结和计算，乐队参政的比例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七十。
虽然七深想不明白乐队和参政有什么关系，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但既然这是“普通”的乐队少女该做的事，她就会和大家保持同步。
“真的吗？只要我能进内阁，真的可以……”
小白还是有些纠结呢。
真白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呢，虽然喜欢偶尔吃点菌子，然后经常看见各种离谱的幻觉，但这些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爱好罢了。
和自己的命比起来，菌子，或者说才能和灵感，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小白进入了纠结。两只手在下巴前交错，露出了难以抉择的神色。
她又又又想逃避了，七深也发现了这一点。
“当然啰~不仅可以解禁，甚至可以让整个江户，甚至整个关东都种菌子哦！”
“啊~能这样吗……”
七深趁热打铁。
“成为内阁成员以后，整个月之森都会以你为荣！”
“什么？真的吗？我觉得也许……”
七深乘胜追击。
“连那些厉害的同学和学妹都会发自内心地崇拜你，对你客客气气的。你的才能会得到完全的肯定，永远成为月之森的骄傲呢~”
话音刚落，小白就站了起来。
七深看见，小白的眼里开始闪闪发光。
小白肯定又在幻想什么奇奇怪怪的景色了。真是的，小白明明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幻想，干嘛还要执着于菌子呢？平白无故地糟践自己的身体……
“那么……我，我要去当……”
小白举起手，向七深表示着自己的意愿。
七深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白，get√
虽然很对不起小白，但是不管是透子还是瑠唯，忽悠起来都没有小白简单呢~
让小白身处危险的确很对不起啦。但透子她们肯定不愿意的说……
如果输了的话……小白会死掉的吧？虽然小白本来就不像是能健健康康活到老的类型呢……
嘛~到时候我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客，为“主君”殉葬好了。
七深掏出手机打开了小蓝书，看见了一个名为长崎素世的学妹发来的消息。
昨天洒出的诱饵，果然得到了成果呢。
一切如七深所料，七深已经在思考下一步计划了。

（番外4）罪有应得
（由于破琵琶过于转瞬即逝，好心的kkr还是决定给她们一些临终关怀呢~就多描写一章她们在生前干坏事的故事吧~这个故事发生在银行大劫案后的第三天，是属于ppp的故事。时间线在第十六章左右。）
“大家！我们破琵琶今天要干Kirakira的大事哦！”
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香澄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跟父老乡亲们打着招呼。
香澄的身后除了她的队友以外还跟着许多被她吸引来的人，有她召集的粉丝，也有不明真相只是来凑热闹的路人。对于破琵琶来说，粉丝和路人没什么区别。
自从前天的银行大劫案起，江户的驻扶桑罗西亚军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对chuchu不满的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破琵琶自然也不例外。
前段时间，破琵琶一直躲在米歇尔公寓忍气吞声，看着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后辈们叱咤风云。
但这种看着别人出风头自己却只能躲藏在阴影下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随着形势的变化，破琵琶将再次拥有阳光下的位置。
香澄是这么跟破琵琶的大家说的，然后就被有咲扭扭捏捏地训了一顿。
她还记得有咲是这么说的——
“香澄，不要再这样了。我们真的会没命的！我才刚上大学，我不想死啊。”
有咲的态度近乎坚决，但在香澄的软磨硬泡之下还是不得不妥协了。
“就算我反对，你也会一个人去送死的吧？那么还不如我们整个乐队一起去投胎呢。算了，我的这条命就送给你了。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一起组乐队。”
哼哼~有咲虽然说的那么消极，但肯定也是很期待能继续和我一起闪闪发亮的吧？
香澄美滋滋地想着。
她一边拨动着挂在身上的吉他的弦，一边向四周的市民做着最后的宣传。
为了给自己的复出开个好头，香澄可是有努力宣传和策划呢~
香澄一直是知道的：
不管是论粉丝数量还是论硬实力的话，破琵琶都是比不过RAS和Roselia的。
破琵琶能有今天的成就，无非就是靠最大多数的人们的支持罢了，所以破琵琶从来也只能依靠大家，依靠不认识、不明白、不理解她们是谁的人们。
才能的差距总能被数量弥补。
如果十张海报只能吸引到一位路人，那么贴一百张就能吸引到十个人；如果一次live只有一千人观看，那么一百次live就总共能有十万人观看！
而香澄相信，她的星之律动终究会引领着大家走向她所期待的目标。
“哼哼~大家要来支持我们哦！我们今天要烧毁卖国贼的房子，严惩罪人呢！”
香澄开心地举着拳头向天挥舞。
回应香澄的是许许多多个同她一同举起拳头的青年，以及震耳欲聋的欢呼。
看来江户的市民们也给予了破琵琶以极其激烈的回应呢~
“这好像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吧？”
沙绫似乎有些吃惊。她明明记得她们的计划只是在“国贼”的房子前办live的。
沙绫看向有咲。
有咲的脸色铁青，似乎已经心如死灰，心存死志，这让沙绫吓得立刻把脑袋转向了多惠和里美。
“很奇怪呢~我记得当时我们有说过，要看情况行事呢。现在群情激奋的样子，不是很适合再进一步吗？”
多惠倒是很乐见其成的样子，仍然操着她那副奇妙的微笑。
多惠看上去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但沙绫却知道，多惠单纯只是什么都没想而已哦。
而里美则畏畏缩缩的，只是跟在香澄身后，似乎被周围的气氛吓到了，连表示反对的勇气都做不到呢。
沙绫默默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又被香澄摆了一道呢……
看着队友的样子，沙绫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香澄还在队伍前列高高兴兴地带着队。
由于队伍的声势越来越大，有许许多多人帮助香澄喊着“烧房子，除奸臣！”的口号，香澄已经不需要自己扯着嗓子喊了。
香澄现在一边弹着吉他，一边载歌载舞，跟随着星之律动，向她确信的未来走去。
直到那个挂着“长崎宅”的房子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大家才停下脚步。
“大家，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香澄举起吉他。
粉丝们跟着香澄的动作举起了燃烧瓶和火把。
来凑热闹的群众们欢呼着蹦蹦跳跳。
“尊皇讨奸！”
“天诛国贼！”
“劫富济贫！”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各不相同的口号，这让香澄有些不开心呢。
大家都应该听从她的星之律动才对！可不能自由散漫成这样呢。
为了让大家看见、听见自己的指导，香澄让多惠和里美把自己举高高，在沙绫和有咲的扶持下站稳。
俯瞰着大家，香澄这才满意地叉着腰说话。
“大家！就让我来扔第一个燃烧瓶。大家冲进去以后，也要dokidoki地严惩罪人呢！”
说罢，香澄把吉他递给了有咲让有咲帮忙拿住，然后从跃跃欲试的多惠手中接过了早就准备好的“Kirakira特制版鸡尾酒”。
香澄把燃烧瓶举起，向众人展示着其中如星辰般闪耀的色彩，就好像整片星空都浓缩在了这个小小的瓶子里，化为了一颗多彩的星辰。
下一刻，毫无征兆地，这颗星辰向香澄所指的地方坠落。
火焰，蓝色的火焰，红色的火焰，五颜六色的火焰都在升腾，吞噬了那个歪歪斜斜的“长崎宅”，也吞噬了在场的人们最后的理智。

素世双眼血红，她的视野已经快模糊不清，但还是努力地记住每一个出现在她视野里的坏蛋。
真白感觉自己快拉不住学妹了。她很理解，如果有人在她面前宣布要把菌子灭绝的话，她大概也会这么愤怒的吧？
而七深却似乎不太理解，正仔细地观察着素世的表情。七深希望自己以后没有需要实践这个表情的一天，但如果小白横遭不幸……应该不会吧？
“哼哼——卖国奸贼，抓到了。多么Kirakira的事情呀。”
手机那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香澄正站在素世妈身边，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失态的女人。
“要怎么做呢？我们没有枪呢~如果来之前向心或者彩彩借一把就好了。”
香澄在说着什么恐怖的话。
“不要！我不要死！我是被逼的！我只是不想变成乞丐！”
素世妈哭泣着求饶，但似乎没有人愿意去听。
“没关系呢。这种时候，就该用路灯呢。我之前有和丰川学妹好好交流过这个方法呢。”
多惠提议。她已经开始上手做了。
多惠抓住了素世妈，把她扛在了肩上，若无其事地向门外走去。
“等一等。我们……我们不能……人命是无价的……”
沙绫还想试着给场面降降温，但这次连有咲都没有应和她。
“我们犯下的罪，早就该被枪毙一百次了。如果现在不趁还活着时多拉几个垫背的，到时候到了阴间也是会被人取笑的。”
有咲冷静地分析着。她到底冷静了个什么？
“放心！在星之律动的指引下，我们破琵琶就只会越来越好！”
香澄是不怕流血的，她看见流血只会开心。
她蹦蹦跳跳地越过多惠，提前在长崎宅外的一个路灯下站好，就等着多惠前来。
“不要杀我……”
长崎妈还在因为恐惧呜咽，极度的恐慌让她连挣扎都不敢，甚至还一直开着视频电话，寻求着来自女儿的安慰。
“妈妈！不要！”
长崎素世都快晕过去了，但她还在努力地看着。她要注视着母亲和凶手，直到最后一刻。
“杀吧~”
香澄轻飘飘地随意说着，就好像在说着“开饭”或是“喝茶”。
一条不认识的生命，从来都没有一场live重要呢~
“不要！”
长崎素世和长崎妈同时发出惨叫，但长崎妈的惨叫很快就随着生命一同戛然而止了。
国贼的死亡引起了众人的欢呼，但香澄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是罪有应得呢~”
香澄看着挂在路灯下的长崎妈涨青的脸色，笑着说。
你是罪有应得呢。
七深看着香澄满不在乎的表情，笑着想。

（21）Poppin Party军
面包车旁，弦卷心和新手工作人员正在“卸货”，其他人则站在旁边，露出了或悲伤或惊恐的表情。
“弦卷大小姐。你最好还是别接触这些肮脏的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吧。”
面包车的司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他是一个面容粗犷而豪迈的大叔，现在却带着哀痛的表情。
“叔叔能帮我们带香澄她们回来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这里就让我来接手吧。”
弦卷心一边向司机道谢，一边和新手工作人员一起从面包车上抱下了一个个被白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
在弦卷心的坚持下，只有弦卷心和新手工作人员上手参与了这次“搬运”。
弦卷心想要靠“自己”来为Poppin Party最后做一些事。新手工作人员当然也算是弦卷心口中的“自己”的一部分。
“都摆好了呢~香澄酱~这次，你的星之律动，就由我们来传递下去吧。”
弦卷心跪在一块白布的旁边，透过白布抚过了星星状的头发。
“星星，也是快乐的使者呢~”
弦卷心轻轻地捏起了白布的一角，轻轻地把白布从一侧掀起，却不小心把整块被白布包裹的物体抬了起来，没能完全掀开。
于是新手工作人员十分默契地上前帮忙，压住白布的其他几角，这才让弦卷心解开了白布上的活结，看见了白布内的景象。
香澄安详地躺在白布的包裹之中，丝毫看不出她在一周前烧毁长崎宅时的意气风发。
干涸的血迹在她胸口、脸和手上留下了永久固定的印记，但如果用手指去触碰，还能在冰凉的手掌心里抠下红色的碎屑。
也许是嵌在她胸口的子弹的规劝，这位永远活力四射的少女终于学会了安安静静地等待。
弦卷心看着香澄仍然保持着的微笑，也轻轻的露出了笑容。
“香澄。用微笑走过了最后一刻的你，很棒呢。”
仍然是积极阳光的话语，但新手工作人员却在弦卷心的微笑中看到了哀伤和落寞。
弦卷心总是这样的，不希望看见他人受难，也不希望任何人伤心。
但所有人都开心的世界，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美咲怔怔地看着摆在眼前的五块白布，脑子有着一股眩晕感，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死了？
Poppin Party的女孩子们死了？
每天晚上都会回米歇尔公寓和弦卷心她们一起分享快乐的香澄她们，死了。
对于美咲这样普普通通的乐队少女来说，直面熟人的死亡实在是过于残酷了。
乐队少女们虽然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一个个都有着奇怪的愿望和意志，甚至有些人愿意为了自己的愿望去剥夺他人的生命，但说到底她们也只不过是青春期的孩子。
特别是像美咲这样的常识担当，肯定是不理解也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结局的。
如果是在参加不相关的人的葬礼的话，美咲想必是会全心全意地表示悲伤的吧？
但是此刻，美咲看着香澄沾血的脸庞，感到的恐惧和庆幸多过哀伤。
当她看见这张染血的脸之时，她的恐惧、她的噩梦似乎就在眼前现形。
那些无比熟悉的，破琵琶成员们或安详或痛苦的脸，在美咲的视野中扭曲变形，幻化成了HHW成员成员的脸——
隐约之中，美咲看见了被裹尸布包裹着的弦卷心，以及满布血迹的微笑。
她看见了，在皱巴巴的被血液浸润的麻布的间隙里，熄灭的太阳正静静地消亡……
“美咲？”
美咲好像听见了花音的声音。
“不要……”
美咲轻声呢喃着。
花音有些担忧地看了美咲一眼，但还是没有继续接话。
她大约知道美咲在担心什么，她也一样有些担心。但与美咲不一样的是，美咲也许能做些什么，而花音确确实实什么都做不到。
正因为自己明明可以做些什么，所以美咲才如此纠结与恐惧。
美咲转过头。
她看见现实中的弦卷心正和新手工作人员一起一个个地揭开裹尸布，还在帮破琵琶的同学们合上双眼、调整表情。
弦卷心似乎不觉得这些残缺的尸体有什么好怕的，她像平常一样对待着她们，就好像她们还感觉得到一样。
“心……你也看到香澄她们的结局了吧？”
美咲问着，她的声音颤抖着。她在害怕。
“Poppin Party的大家，歌唱到了最后一刻呢~我看得出来呢，直到生命的最后，香澄仍然想把她的声音，把她的感情，把她的星之律动传递出去呢。”
弦卷心回答着。
心从来都听不见香澄所描述的星之律动，心从来不觉得闪烁的星辰有着自己的节律，心从来都不曾认可香澄。
但此刻，心却希望香澄的星之律动是真实存在的。
“你难道想让我们也像她们一样死掉吗？趁我们还没有彻底陷入泥潭，快点抽身吧……”
美咲还在劝说着。她不明白，心其实早就已经无法逃避了。
“不行哦~”

弦卷心把香澄沾满了血液和灰尘的身体从裹尸布里拔了出来，新手工作人员帮她把那条裹尸布铺开在了地上，让香澄不至于再次躺在脏兮兮的地面上。
“我们肩负着许许多多人的期待呢。爸爸妈妈的，被chuchu她们害死的人的，现在还有香澄她们的，还有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说我们祖祖辈辈的……”
弦卷心学着香澄以前的做法，对着香澄满是灰尘和血迹的脸庞使用了蹭蹭脸颊。
香澄的脸蛋是冰冷的，曾经闪耀的大眼睛已经彻底涣散，脸颊靠上去时还会粘上灰尘。但即便已经失去了生命，香澄毕竟还是香澄。
“我要让已经在天堂或是冥府中的他们也露出笑容呢~”
没有生机的身体原本是污秽的令人避之不及的脏东西，但弦卷心却毫不在意地抱着甚至贴着一具脏兮兮的尸体。
人们会怎么想呢？
美咲觉得恶心和恐惧。
“心。她们都已经死了。你爸爸妈妈也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是不会变成鬼魂的。死了的人是没有感觉的！死了的人是不会快乐和露出笑容的！你不要再闹了！”
美咲说着激烈的话语，却始终不敢向前半步。说着无神论者的理论，却始终不敢看向香澄她们的尸体。
“美咲，你冷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吧，让心来收殓户山小姐她们的遗体。”
新手工作人员拦在弦卷心身前，试图让美咲冷静下来。
新手工作人员知道为什么美咲会突然生气，也知道心不会因为美咲的生气而改变自己的做法。
“新手君。不用拦着呢。大家都有说出自己想法的权利，都有生气和发火的权利呢。如果不能悲伤和愤怒，那么笑容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呢。”
“这样吗……”
弦卷心总是有自己想法的。她总是有着奇奇怪怪的想法，天马行空，但总是可以成功。
于是新手工作人员让开了路，让弦卷心直面着美咲的怒火。
“心，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米歇尔公寓的大家也会死掉的！你难道愿意大家一起因为你那个虚无缥缈的理想死掉吗？”
弦卷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美咲的眼睛。
她大约是愿意的。
美咲突然理解了弦卷心的想法。
在弦卷心看来，实现“让大家都能露出笑容”这个理想的机会，可能比大家的安全更加重要。
美咲感觉一阵恍惚，踉跄了一步，努力地站稳了身形。
燥热的夏风吹过，美咲觉得很冷。
“难道你所谓的笑容，比我们这些活人更加重要吗？”
美咲的声音带着哭腔，低着头，不敢再看弦卷心。

“大家。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曾经的大少女乐队时代里，每个人都能开开心心，每个人都生活无忧，每个人都不用为自己的明天担忧。”
弦卷心觉得自己大概需要说点什么了，所以她开始述说着自己幻想中的过去。
而一旁用来直播破琵琶的葬礼的摄影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向外界传递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弦卷心要向所有人解释自己的想法，而不仅仅是向美咲一个人解释。
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美咲最后肯定还是会回来的。
“在先辈们的协调下，每一个公司都无法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犯罪，每一个富人都必须尽力用自己的财富创造笑容。”
弦卷心太年轻了，年轻到不知道她已逝的家人们曾犯下的罪孽，于是她忽略了曾潜伏在太阳之下的黑影，只记得那个光鲜亮丽的时代。
而米歇尔公寓的住户们受到的打击也太大了，他们现在是失去了一切的流浪汉，于是无意识地美化了过去拥有的一切。
在他们的眼里，过去是多么美好，美好到近乎童话一般虚幻。
“而现在，却有许许多多的少数派，许许多多的一小部分人被时代抛弃，失去了笑容。这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着露出笑容的权力。只有每个人，而不是大多数人露出笑容时，我的愿望，大家的愿望才能实现！”
弦卷心看向了地上，Poppin Party的成员们现在并排躺在一起，手拉着手，就好像是结伴离去了一样。
“香澄她们，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了过去。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还有许许多多不肯走向未来的人就此停在了过去。请问，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是谁阻止我们露出笑容呢？”
弦卷心抛出了问题。
“是珠手知由和凑友希那她们这些坏蛋！”
丸山彩接上了话茬。她的声音十分坚定。
“还有呢？”
“是丰川集团这些真正的国贼集团！”
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美竹兰回答着。她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与仇恨，那根血红色的挑染正在空中摇曳。
“是的！就是她们和他们！他们被现实的利益蛊惑，为了一己私欲剥夺了我们的快乐。我们必须夺回我们露出笑容的权利！我们要证明我们的力量与决心！我们必须打倒这些坏蛋！”
弦卷心在说着危险的话，这些足以让她被判处枪毙的言论正通过直播快速地蔓延到了整个网络。
许多青年默默地开始准备武器，有些技术性人才开始组装枪械，有些有条件的人甚至开始给手枪上膛。
“我们今天见证了一场惨剧。一直带给大家快乐的Poppin Party在今天遭到了暗杀。这个可耻的非法的临时内阁正用自己粗劣的卑鄙的行动，试图阻止我们身边最优秀的人将笑容带回人间。”
弦卷心补充着。
“但我们会忘记Poppin Party吗？我们可以如chuchu和友希那她们所料想的那样彻底放弃为重获幸福的权利而斗争的愿望吗？”
“不行！”
许许多多的人一起喊着。
“我们会继承Poppin Party的愿望，我们会和所有不公正的、限制我们幸福快乐的、自诩专业的坏蛋们斗争到底！不论是已经加入救国会的同胞，还是加入了其他运动的同胞，或是还没有加入我们的同胞，只要是大家愿意参与，我都会予以支持！以弦卷的名义，我倡议所有有着相同或不同心愿的同胞们可以站在一起，大家一起向这个坏的彻底的内阁发出自己的声音，挥出自己的拳头。”
弦卷心倡议着。
自从弦卷集团崩塌以来，弦卷心还从来没有过以弦卷的名义向公众发声。
这是第一次，属于旧时代的最强亡魂，自告奋勇地站在了新时代的对立面。
“为了纪念Poppin Party的牺牲，我们的联盟将被称为Poppin Party军，以包容所有目标和愿望为前提，以打倒临时内阁为目标，所有同胞都可以加入我们！”
一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不管是救国会，还是最近出现的自由会、无限战线，只要是愿意加入我们事业的，愿意和我们联合的，我都会无条件地接纳和给予无条件的帮助！”
许多人开始迅速地行动。
“我们将会胜利！但这份胜利不仅仅是为了我们的笑容！也是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们的笑容！”
在弦卷集团崩塌了一个月后，弦卷集团的正统继承人弦卷心终于第一次向所有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话音在欢呼和掌声中落幕，四周都是欢欣鼓舞的人们，只剩下美咲等寥寥数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心……我不想死。”
美咲轻轻地呢喃。
她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弦卷心，默默地转身。
反正，心也已经不需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