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被吞了一段。。。。居然没有人发现情节连不上了………………………………
【黑瓶】古风短篇 he
孤城落日,黄沙满天。
这里是漠北边城。
客栈外不时的有行人赶过,却没有人驻足。
客栈角落坐着一个男子,一身蓝袍,身边靠着一把黑刀。这男子年轻英俊,清秀的眉宇间却带着掩不住的冷意。在灰暗的客栈里,更显得犹如雪域的寒松一样,出尘而孤独。
桌上的茶早已没了热气,男子也没有想喝的意思,只是入定一样看着门外黄沙遍地的栈道。
客栈大堂只有寥寥几个旅人,耳中除了小二偶尔倒水端盘的叮当声,就只剩下风声。
所以那一破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除了蓝袍男子,所有人都转头,甚至有的人手已按在兵刃上,一看之下却发现闯进来的是个女孩子。
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和身上的布衫都脏兮兮的,头发也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眼睛,但仍看得出是个比较漂亮的姑娘。
客栈里的人俱有些惊诧。这时跟着就有三个大汉冲进来,其中一个一把拽住女孩的胳膊就往外拉,女孩尖叫起来,死死拽住门框,求助似得看向吃饭的客人。另两个大汉中,一个人上去掰她的手,另一人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她就哭了起来,可还是死不放手。
大家都看明白了。这里是边城,频繁的战乱中百姓自身难保,一些人家卖儿卖女图个生计,看样子这三个人是人口贩子,女孩不知怎的钻空子跑出来了,钻到客栈里。
女孩还在尖叫,却没有人动。没人管这些闲事,连小二都缩在柜台后面不出声。
大家都漠然看着。人贩子更加嚣张了,一把劈开女孩的手就往外拖。
这时蓝袍男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那三个人贩子顿时警惕了起来。却见他随手扔下两锭银元。
走吧。男子对跪在桌边的女孩说。他又取出些银子,放在她手里。
女孩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之后又转为欣喜,颤抖地爬起来,向外跑去。
临出门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
男子还坐在角落里,盯着蒙尘的桌面上凉透的茶盏。
一声轻笑。
生逢战事,民不聊生,天底下那么多人,你帮了这一个,帮的了所有人吗?
蓝袍男子并无异色。
他早注意到有人在观察他。
当年佛爷掌权的时候,京城里有人枉法,第二天人头就被哨箭钉在了城楼上。怎么现如今张家都活得这么窝囊了?那声音继续说。
默然。
说话的人拖着椅子坐到男子身前,悠哉地靠着墙板。这是个小个子男人,头发微白,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嘴里的一颗金牙。
这次是谁?
金牙不回话,只仔细打量着他,良久叹了口气。
感情对你来说是多余的。记住你应该做的。
他从袖子里掏出三支短箭,放在桌子上。
男子轻轻用二指拿起一支。
箭头是平的,箭身上刻饰镶银镂空花纹,十分复杂。最靠近箭羽的地方刻着目标的名字。
三支箭上的名字是一样的。
哨箭在古战场上是用来传信的,后来作为他们家族的施令信物。张家是亲信贵族,专为皇族铲除异己,他们不能随便杀人,除非收到哨箭。同时出现的最少一支,最多三支,每个杀手的哨箭对应的纹饰都不一样,是谁杀的,一目了然。
而箭上刻的名字,第五天的黄昏之前,必须写在阴曹地府的名册上。
金牙笑了笑,端起他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再抬头男子已经不在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把黑色的长刀。
他叫张起灵,张家下一任族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的哨箭上永远刻的是麒麟。
仁德瑞兽,踏火焚风。
2
起风了。
峡谷边缘,挤着一个小小的酒家。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公子无聊地透过灰扑扑的窗棂盯着外面的峡谷,还有碗柜间挤着的一个肥汉,眯着眼瞌睡。
死气沉沉的下午,即使外面阳光耀眼。
忽然,公子的的眼睛睁大了。因为他在风声中,听到了铃声。
还有马蹄声。
是匹黑马,看上去很老了,走路却很稳健。铃声就是它脖子上系的脖铃发出的。
骑手裹着厚重的披风,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
他坐在马背上,也不拿缰绳。那马自己顺着摇摇欲坠的栈道走了上去,也不用人指引。真是神了。
马蹄每踏上一阶石阶,骑手就顺势微微侧身,走在高低不平的栈道上,竟没有一点颠簸。
黑马停在酒家门口时,公子才发现,骑手眼睛上系着黑沙,双眼紧闭。
竟然是个瞎子。
那瞎子拄着什么东西慢慢走进店门,也不拴马。他手里的东西在地上磕出一声声闷响,显然分量很重。
走进了看,那竟是一把长弓。
公子暗暗惊诧。
那胖子还在睡梦中,瞎子好像很清楚这里的布局一样,径直拄着弓走了过去,摸出一把碎银丢在柜台上。
胖子这才如梦初醒,把碎银拢到手里,倒了碗酒,又进屋取了佐菜,摆在桌上。
公子和那瞎子坐的桌子隔了几丈远,瞎子走动的时候他一直没出声。可瞎子坐下之后,端起酒碗,向他的方向笑了笑,一举杯。
他也微笑,突然又想起来他根本看不见。这时候不开口就太没有礼数了。
这位大哥哪里来的?到哪去?
哪也不去。我等人。
哦……在这等吗?
不是。瞎子笑道,我就走我的路,他会来找我。
公子突然有点好奇。朋友吗?这里人太少,他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没见过他,但是已经第二天了,他从不超三天的。
……
公子不想再和奇怪的瞎子聊天了。
瞎子也没再说什么,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之后用筷探着胡乱夹起菜来吃。
你在看我的弓。他突然说。
公子一惊。你怎么知道?
没事,别紧张,你就是奇怪我是个瞎的,还拿着弓箭做什么。
……是。
瞎子呵呵的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射箭不一定要用眼睛。三百米内,你说的上来的东西,我都能射得中。
奇人。公子暗叹。
瞎子仍旧嘿嘿地笑,把头转向窗外,好像他还看得见一样。
他只是在感受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
门外的黑马打了个响鼻。
他叫黑瞎子。京都十几张告令的追缉者。
但在这个烈阳烤炙的午后,他只想抱着弓,在破旧的酒舍里,哼一支没有曲调的歌。
3
黑瞎子拄着他那把长弓,在街上慢慢地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没有试图去敲街边住户的门。这里毗邻蛮夷,人烟稀少,百姓早早下了门板,整个镇子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他就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轻笑。
出来吧。
黑暗中有东西动了动。
谁让你跟来的?听到来人的脚步声,黑瞎子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几分。
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孩子。不过二十上下年纪。
师傅……我……
谁让你跟来的。
听到黑瞎子语气严厉,那孩子紧张地低头,攥紧了衣摆。
我想跟着你。
黑瞎子暗暗叹气。苏万这孩子还是太年轻,自己把他安排在京城,没想到还是跑出来了。
你的追踪术又进步了。
真的?师傅你一路上没发现我?苏万有点兴奋。
也就发现了……二十几回。
……
我能发现你,也就有别人能注意你。长点心吧。
……师傅?
刚才,我说出来,不是在和你说话。
黑瞎子慢慢转过身,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
箭羽是黑色的。
麒麟?佛爷还真看得起我。
苏万一惊,这才猛然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手已摸向腰间短刃,却在看见来人时怔住了。
那人十分瘦削,一身湛色长袍,眸若清泉,颜如舜华。
手中一把黑色长刀,还有一只短箭。
电光火石间,那个名字已经到了苏万嘴边。
张……
张起灵看向他,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一点温度,让他浑身一震。
你怎么知道?
你这把刀我太熟悉了。它出鞘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
苏万夹在中间,一头雾水。张起灵似乎并不想继续问明白了,只是默默注视着手里的刀。
你先离开。
他的声音再次清冷地响起,眼睛却没有看着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苏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对自己说的。
我,我不走!师傅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黑瞎子直接笑出声来。
我这徒弟脑子有点问题,你别当真。他忍着笑朝张起灵的方向说,然后摆手叫苏万快滚。
苏万冷汗都下来了。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张起灵手里那支箭。
哨箭。
他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他也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只看到了一个齐字。他一直听别人称自己师傅黑瞎子,却不知道他真正姓什么。
但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儿他确认自己从来都没姓过齐。
你想都别想!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快走吧。
麒麟从不杀平民。苏万突然想,自己就站在这不走会不会管用。
但是他没有机会尝试了。因为下一瞬,他后颈一痛,便坠入了一片无知觉的黑暗中。
眼前最后的景象就是黑瞎子的笑和张起灵手中的寒刀。
4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摇曳的水波和浮动的白云。
师傅?!苏万猛的跳起来,却发现黑瞎子正坐在船尾哼着小曲煮茶。
醒啦。黑瞎子摇着把破扇子,悠哉地道。
麒麟呢?
黑瞎子从船板上捡起那支哨箭,举起来给他看。
你把他杀了?
他呵呵一笑。你当他是什么人。
哨箭上的花纹很精致。黑瞎子微微叹气,接着他的手摸到了那个名字。
浑身一震。
师傅怎么了?
掉头,快回去。黑瞎子抓起船橹。
张起灵有麻烦了。
金秋十月,京都一派繁华市景。战火没有烧到这片王土,人们还都沉浸在收获的欢乐与喜悦中。
张起灵静静穿过街巷,淡漠地看着热闹的人群。
街上张灯结彩,皇宫里却一片寂静。他回到皇城的时候听人说,当朝天子气数已尽,恐怕挨不过今晚了。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