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概念围绕着时间的演替
在这个概念中
除去这个概念坏掉的情况
纵使时钟从不报时
六点亦不会比七点或八点更早
库萨的尼古拉，1450年

你的问题是世界上最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不是我能用简单的是或者否
就能回答的问题
我不是无神论者
我也不认为我可以称自己为泛神论者
中间的问题对于我们有限的思维来说太大了
我得用个比喻来说
人类的思维，不管获得了怎样的高度训练
它都不可能掌握宇宙
我们的状况就像个小孩
进入到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中
里面的藏书有许多国家的文字
孩子知道
是某些人写了那些书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写的
也看不懂书上的语言
孩子模糊地怀疑
书有一个神秘的排列顺序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对我来说
这样，就是一个最聪明的人类
面对上帝时的样子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1930年

三十辐共一毂（gu）
当其无
有车之用
埏（shan）埴（zhi）以为器
当其无
有器之用
凿（zao）户牖（you）以为室
当其无
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
无之以为用
老子，公元前6世纪

酒杯是透明的
酒液是透明的—
二者相似
相互混淆（xiao）
恍然间如同有酒
无酒杯
又如有酒杯
无酒
Sahib bin Abbad，约990年

薄纱垂下，后面空无一物
认知仅仅停留在了
薄纱之上
而透漏出了
寻求认知的主人
Ibn Arabi，1231年

如果我们不能，或者不渴望向某个方面进行调查
如果我们没有疑问，或者不明何为无知
我们就没法获得新的理念
由于已经知道什么是真
所以没有值得一看的事情
所以，我们现在所说的科学知识
在实质上是各种具有不同程度确定性的声明
其中一部分极为不确定；一些近乎确定；
但没有绝对确定的内容
科学家对此习以为常
我们知道，能够活着和能够不知道是可以并存的
而有些人说
“你怎么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生存呢？”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生存的
这很简单
你们了解的方式就是我想要知道的内容
这种怀疑的自由在科学中很重要
而且，我相信，在别的领域中也是一样
人生而斗争
这是一种允许怀疑、允许不确定的斗争
而我并不希望我们忘却斗争的重要性
也不愿意按照一贯的方式让它被抛却
身为科学家
我知晓无知者的满意哲学
以及通过这种哲学所产生的进展
这种进展是自由思想的成就
我对此有着责任感
我认为有责任去宣扬这种自由的价值
并且有必要去教授不对怀疑产生畏惧
而应将其作为人类新潜力的可能性
而对其进行欢迎
如果你知道自己不确定
你就有机会去改善这一状况
我希望，这种自由，在今后的世代中能有所体现
理查德·费曼，1963年

体验神秘
是最美妙的
真正的艺术和真正的科学
正是萌芽于
这种最原始的情感
任何一个不懂得这点
也不再会对此感到神奇
为之惊叹的人
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的眼睛将毫无神采可言
正是人们对神秘的体验—
尽管也夹杂着恐惧—
使宗教得以诞生
我们知道
存在未知的事物
我们感觉到有最深奥的“理”
和最灿烂的“美”
它们以最原始的形式出现时
我们才能意识到
正是这种认知和这种情感
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情结
从这个意义讲，也仅仅从这个意义讲
我是个虔（qian）诚的信教者
我无法构想一个
奖赏和处罚自己所造之物的上帝
也无法设想上帝
具有我们身上所体现的那种意志
我既不能也不会设想
居然会有一个在其肉体死亡后
仍能生存的人
让脆弱的人们
出于恐惧或愚蠢的利己思想
而这样想吧
我对生命永恒
所具的神秘
对现存世界
神奇结构的觉察
和少许了解感到满足
包括我力图去理解的
自然本身显露出来的
“理”
中的一小部分
尽管这部分微不足道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1931年

在天上，你每一个半小时绕上一圈
周而复始
你通常在早晨醒来
在你所在的轨道上
你恰好在中东、北非上空醒来
早餐时间，望向窗外
地中海地区到了
希腊、罗马、北非、西奈半岛，
整个地区都在你的眼前
而你意识到，这一瞥（pie）间
你看到了人类的整个历史—
这是文明的摇篮...
然后，你在轨道上穿过北非
来到印度洋的上空
抬头看到印度的巨大次大陆
在你经过时指向你
而后，斯里兰卡在一侧消失，缅甸、东南亚
越过菲律宾
向北穿过太平洋
那无边的水域—
你绝对想不到它有这么宽广
而最终，你穿越了加州的海岸
寻找那些熟悉的城市：
洛杉矶、凤凰城，穿过厄尔巴嗦
那儿就是休斯顿，家的味道
然后你在地上寻找休斯顿体育馆，它肯定就在那里
你认出了它，你知道—
它是别的什么的附属
向下穿过新奥尔良，往南看去
佛罗里达半岛在那里展开
在轨道的数百个小时
你飞过的这条轨道
在大气层下的一切
都再熟悉不过
穿过大西洋，再次跨越非洲
一次、又一次
然后又看到那个标志建筑-用来认出休斯顿的那个建筑
然后看到洛杉矶
看到凤凰城和新奥尔良，以及一切的一切
然后你发现到
自己就要看到北非
你期待着，你期待着
然后，它就在你眼前出现
整个过程开始变成
你所共鸣的生活
在一个半小时的绕行中
你开始认识到
你与一切同在
这样，一切便有了变化
你向下看，然而却无法想象
你一遍又一遍穿过的
有多少的边界
而你，却根本看不见
在你醒来时（在中东的上空）
你知道有成百上千的人
正在为你看不到的想象界线而厮杀
从你的视点，世界是一个整体
它是如此美丽
你希望能伸出巨手，抓住两方
告诉他们
“看，从这个地方看下去
看看你们征战的地方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一会儿之后，你的朋友...
另一个太空人，你旁边的那位，去到了月面
现在，它回头一看，地球不再那么巨大
他可以看到美丽的细节
但在他眼中，地球只是一件小的事物
现在
亮蓝的大气和白色的圣诞树装饰
黑色的天空，那篇无尽的宇宙
这份对比就此袭来
它的大小、它的伟大—
变成了两个方面
地球变得如此之小，如此脆弱
就像是宇宙中的一个小点
你甚至可以一手掌握
而你知道，在这个小点上
那点点蓝色和白色
对你来说，不再意味着一切
所有的历史、音乐、诗歌、艺术、
所有的战争、生死、爱情、泪水、快乐
所有的游戏
在那个小点上的一切
你都能用一只大拇指来掩盖
你了解到，在这个角度上...
你已经有了变化、发现了新的事物
关系不再像以前那般
回首看当时
你在出舱活动
那些因为摄像机故障
而拥有的片刻时间
令你有时间思考发生的事情
你回想起在那里
注视着从你眼前飞过的小望远镜
因为现在
你不再藏匿（ni）在某物之中
透过窗口观看世界
现在，你已经出来了
只有一个金鱼缸环绕着你的头
没有更多的约束
没有框架、没有边界
你真正地超脱了出去，超越了、漂浮着
以25，000mph的速度划过空间
周围一片真空，没有声音
一片沉寂
你从未体验过的沉寂
与眼前景象和你所知的自身飞行速度
都与这片沉寂构成极为明显的对比
看到这份对比，这二者之间的混合
这份对比就此袭来
你就会想到你的目的和原因
你是否应该获得这份美景？
这种如梦似幻的体验，你是否应该看到？
你有曾以某种方式赢得这种权利？
你是否接受了上帝的单独遴（lin）选
从而获得了他人无法获得的
某种特殊体验？
你知道，答案是“没有”
你没有做那些令你应该来此的事情
没有做那些令你赢得这一权利的事情
这不是专为你而设的特权
此时此刻，你相当清楚
你是为人类而感知这一切
这种感受如此强烈
你向下看，看到
长久以来你所居住的地表
你知道，人们都在那里
他们和你一样，他们就是你
而你在这里是因为你代表了他们—
最终被指名作为一名感知者
这是一种卑微的感受
这种感受，告诉你，你有着责任
你来这里并非为你自己一人
作为人类之眼，你需要尽到对全人类的责任
这是你在这里的原因
而你认识到，你是人类整体生命的一个部分
你正站在最前沿
你需要将此情此感带进去
而这便成一种极为特殊的责任
它告诉你
你与人生这件事的关系
在你回来之后，你与世界之间便有了不同
这是你与星球之间
与星球上其他形式的生命不同
从关系上的变化
一切就只因为你有着这种经验
它是不同的
因此如此珍贵
之前所说，我一直用的是“你”
因为这不是我，不是大卫·斯科特
不是迪克·戈登、皮特·康拉德、约翰·格伦
这是你们，是我们，是生命一体
它拥有了那种体验
而且，将这种经验融合一体，不是我面临的问题
融合一体不是给我的挑战，融合一体的这种快乐—
应当归你们、归每个人所有
拉塞尔·施威卡特，1975年

控制者和被控制者之间的关系
是相互的
实验室中的科学家
对鸽子的行为进行研究
他设计出应急事件并观察效果
仪器向鸽子发出一个显而易见的控制
但我们绝对不能忽视了由鸽子所施加的控制
鸽子的行为
决定了仪器的设计和使用仪器的步骤
某种此类相互控制，是所有科学的特性
如同费朗西斯·培根所说
要掌握大自然，就必须遵守自然规律
设计回转加速器的科学家
受控于他所研究的粒子
家长对孩子的控制行为
不论是厌恶还是积极强化
都是通过孩子的回应而塑造和保持
通过成功改变病人
已然形成和维持的行为所得的方法
精神医生令他病人的行为发生改变
政府或宗教
通过在控制人民和教徒中表现出的效果
来指定和实施制裁
雇主通过雇员行为效果而决定的薪资体系
来诱导雇员进行努力细致的工作
教师的教学实践
通过在学生身上的效果
而成型和维持
那么，从极为现实的意义上说
奴隶控制着奴隶主
孩子控制着家长
病人控制着医师、人们控制着政府
教徒控制着牧师、雇员控制着雇主
学生控制着老师
B.F.斯金纳，1971年

在日本，禅宗分为两个派别：
临济宗和曹洞宗
两个派别有着统一的目标，看到世界的本质
但它们采取的方法却大不相同
曹洞宗强调放空心绪
打坐静思
而临济宗
则是将灵智投诸无法逻辑解决的问题之中
对其进行解读
这些问题被称作“koan”
取自中文“公案”一词，意为“公示”
有一些是纯粹的问题，例如：
“如果你的心不在善恶二元之间
那么在你出生之前
你的最初面目是什么样子？”
其他则有问有答，比如：
“什么是佛？”
答曰：“三磅亚麻”
或“庭中松柏”
（众多经典回答中的两个）
根据传统
在禅宗经卷里
有一千七百个这类难题
它们的共同目的在于
引发某种心智的激越
一种突然的跳脱
将人从言辞和情理的领域中飞升出来
上升到一种成为“顿悟”的直接体验
禅宗与其他冥想形式不同
甚至与佛教不同
佛教不会立足于我们的所在
并且逐渐引领我们
前去透切了解世界真谛
在这一方面，禅宗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体系
学习禅宗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禅性的体验—
在心智产生火花的时刻
忽如起来，如闪电划过
于是，在经验者和现实之间
不再会有藩（fan）篱（li）
大卫·达伶，1996年

因而，我感谢你，我的上帝
你让我明瞭（liao）
想要靠近你，除去众生之途外
别无他法
即便在最为博学的学者看来
（其他的方法）也是完全的不可能
你告诉我，除去面对不可能之外
无法见到你的尊荣，并且阻拦着我
噢，上帝，你令我成熟，
给我勇气对自己恶劣，
不可能性和必要性同时出现
而我得以发现在对立统一之时
您的所在方得显现
这就是乐园之壁
而您就在乐园之中。
墙壁的大门由至高的理性守卫
如果不能克服，进入乐园的路途不会敞开
因而，
在对立统一的另一侧
便可以得见您
在这一侧，则毫无办法。
因此，如果说
在您的视界中不可能性是有必要的
噢，上帝，那么您的目光便无不可视之物。
-库萨的尼古拉，1453年

“你看，一个母题就是这样...”
（他将双手合拢，然后十指伸开
接着慢慢地、非常缓慢地将手指合拢相扣
紧紧地抱在一起，令它们相互啮合）
“这就是人应该尝试去达到的。
如果一只手太高或太低，那就做不成
每个连接都不能松脱，不能令情感
明暗、真实脱漏出去
你必须明白，我是对整体
对所有的一切一起进行描绘
对于所有分散的小片
我都是在一念之间以不可分割的方式进行描绘
我们看到的所有事物都会破碎消失，不是么？
自然始终如一，但在自然之中，我们看到的事物，从未永久
我们的艺术必须连同组成自然的各种要素
表现出对自然永恒的战栗感
表现出自然的所有变化之貌
这样定能让我们体会自然永恒之美
那边的下面是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
也许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你懂的！
所以，我把自然游曳的双手拉到一起
把一些放在左边，一些放在右边
这里、那里
到处放满她的声音、她的颜色、她的微妙
我把它们放下来，把它们放在一起
它们构成线条它们变成物体
变成岩石树木，无须我的计划
它们呈现出声音、呈现出价值
要使这些声音、这些价值与我的画布一致
在我的情感中，符合在我眼前呈现的点线面
那么
我的画作就算是把自然的手牵到一起了
不会动摇
合起来的双手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
我的画作便真实、紧凑、充满内容
但是，如果有最轻微的变形
如果我有轻微的失措，尤其是我做了过度的解读
如果我今天迷恋于某种理论
而这种理论与昨日的理论背道而驰
如果我在绘画中思考，如果我在绘画中横加干涉
唉！一切就都变成了凌乱的碎片”
保罗·塞尚，若亚香·加斯克引述，1921年

不管是在哪种情况下
我们刚出生三天的小婴儿
都无法对一两分钟前才发现的宇宙认知
非常确信
我们说“在他的面前还有七十年的时光等待走过”
但在事实上，他的预期寿命
将近有70,000年
在突然地醒来之后
他可能会对明显的无意义
和世界的无法理解
而感到迷惑、紧张和生气
但是，他还是非常年轻
恐怕要穿过半个世界
才能找到同样一个
和自己一样年轻、缺乏经验的婴孩
在他的面前，还有足够的时间
可以用来理解一切事物
拼图的碎片
总有一天会拼到一起
然而，这整幅画图
是否能被这个画图的
小小一部分理解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
詹姆斯·霍普伍德·金斯，1928年

女士：上帝让我看着大海
我看到了船只下沉
只余片木仍在
而后，木板也被海水淹没
上帝对我说
“乘船之人不会得救。”
上帝说：“那些不乘船
跳入海中的人，甘冒风险。”
上帝对我说
“不冒风险的乘船者理应灭亡。”
上帝对我说
“在风险之中，蕴藏有救赎。”
波涛袭来
将水下的人
送到岸边
上帝对我说
“大海的表面是无法到达的闪光。
而海底则是无尽的黑暗二者之间
藏着恐怖的大鱼”
Niffari，约970年
（叹息声）啥？
先生（声音模糊）：我要去趟商店，你要三明治或别的什么吗？
女士：你已经站在那里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先生（声音模糊）：我不想打扰
女士：而且我不喜欢三明治你什么时候有看到过我吃三明治吗？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想吃三明治呢？
先生（声音模糊）：抱歉
女士（叹息声）：是的，我得睡会
先生（声音模糊）：没关系，我们都够努力了
女士：我刚想要读一点东西我们要把这个听上好多好多次
关于它的一切都会成倍增加
先生（声音模糊）：很好，它已经很好了
女士：谢谢
嗯，但是我们已经选择了高的目标所以每一个小时都很重要
能给我来点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