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番外一 亲王女仆07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首领身边多了一个褐发蓝眼的女孩儿,猜到是你,所以过来看看。”
——“……”
——“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立刻离开。”
——“我需要完成我的任务。”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就是让你来送死的。”
——“那又如何,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带你走。”
——“走?叛徒,你要把我的东西带到哪里去?”
少年虽动弹不得,却始终不肯松开紧握她的手。而那男人见状,竟一掌砍断了少年的手臂。
她眼睁睁看着少年倒在血泊中,最后的记忆里,依然未得见他的容貌,只有他的灵体化作碎片,纷飞弥望。
——“不……不!!该死的魔鬼,我要杀了你!!”
“啊!!”
朝颜猛地起身,捂着心口艰难地喘息。睡前身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却又流了这么多汗,浸湿了被子。
完全从梦中醒来,她的呼吸平稳了很多,很是无奈地抱住头。
……这都做的什么梦啊。
似乎从那个少年回归她的记忆里起,她想到他的时候就越来越多了,甚至梦里还能见他,而且是那么狗血的梦。
就算她现在仍是没想起他的模样,也还是能做出他要带她私奔,却被那个贱人一手摧毁的梦。
可这梦狗血归狗血,就一点现实都没有吗?
——“我听说首领身边……”
为什么她的梦里,会自然而然地将他定义成魔宴同盟的血族?难道他真的……
朝颜泄气地躺回枕上,一只手腕贴在额前,虚阖起双眸凝视图纹繁复的天花板。
这件事要从头开始捋——这里是达莫斐,是她的家乡,也是她六年前与那个少年相识的地方。
那个时候,市中心发生了战乱,吸血鬼一方的主战力是魔宴同盟最常使用的行尸,而达莫斐的常驻血猎无法抵御突如其来的攻势,因此从总部派下来了很多血猎参与那次围剿行动。
后来她听说,那时的战乱是由魔宴同盟的内乱而起。
九年前,魔宴同盟的一等执政官卡尔文公爵叛出党派——说是“叛出”,其实就是争首领没争过梵洛伽,才会被党内一众支持梵洛伽的执政者认定为叛徒。作为败者也需被立即格杀,可他却逃了三年,直到六年前来到了达莫斐。
彼时市中心的动乱就是卡尔文的手笔,他利用大量行尸引得血猎公会的战力聚集,同时向魔宴同盟放出信号。这样一来,魔宴同盟内部前去平叛的吸血鬼会与清剿行尸的血猎碰个正着,一石二鸟,既为他自己的流亡争取了更多时间,也为他的反抗争取了更有利的条件。
那段时间,达莫斐人心惶惶,父亲和夕颜月见都被困在市中心,而少年走进了她的世界里。
也许,他并不是被派去平乱的魔宴同盟的成员,只是隐居在达莫斐的血族,突然间被扰了清净,才不再避世,走出来看一看,这一看就挽救了她的一生。
她自然希望是后者,可不管怎么想,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六年前的记忆虽没有那么完整了,可她还记得与他在一起时真的没少遇到危险。他不仅会被吸血蝙蝠攻击,而且能操控那些蝙蝠——血族世界里,应该只有魔宴同盟的血族需要掌握操控吸血蝙蝠的能力。
而且他好像也说过,自己在族内虽不是什么高职,却是会时常出任务的……任务。
那当时出现在达莫斐,也是他的任务吧?达莫斐恢复平静后不久,她就离开了家,他也顺势离开……
思索半晌,朝颜基本能确定他就是魔宴同盟的血族,是那个贱人的部下。
不过他也不一定记得她的存在,他应该很忙吧,就算当年还是个小角色,但也许会因为在平叛任务中立功而升职,待在魔宴同盟总部,或者别的地方,一定不会在这里。
一定不会……一定不要。
她希望他能忘了她,就像她当初也把他忘得干干净净、直到现在都还想不起他的容貌一样。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实在不是相认的好时机,而以后——她更不会有以后了。
那么……还有件事。
朝颜垂下手,微蹙着眉死死盯着天花板,心率比方才快了许多。
这座城堡看起来有年头了,说明那个贱人很早就在达莫斐建了住宅,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里。
真不确定啊……她连魔宴同盟总部在哪里都不知道。可总部似乎只有首领和首领嫡系部队才能住吧?那他在继位之前,应该就是住在这里才对,除非他在别的地方也有居所。
如果他一直在这里……公会难道不知道他在成为首领之前的势力范围么?
父亲的确是住在达莫斐没错,可就算她们姐妹只能由父亲创造出来,公会也完全可以让父亲带她们去别的地方定居,为什么一定是这里——魔宴同盟一大危险人物的眼皮子底下?
梵洛伽……真的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么?
“嘶……”
自从与那贱人频繁上床后,即便每次都能得到充足的睡眠,她却多了头疼的毛病。
总是一下折腾得太久,一下又睡好几天。她甚至忘了这次睡前他按着她持续了多长时间,只十分清楚自己是昏过去的。
每次都是,他一定要看着她晕过去才肯罢休。她尝试过装晕,被拆穿的后果更是惨不忍睹。
每次都不知一口气睡了多久,醒来身体一如既往的沉重。
在床上又打滚又蜷缩磨蹭了好一会儿,朝颜才肯起床,光着身子走去衣柜前。
可笑的是,这明明是那贱人的卧房,那贱人的衣柜,里面却都是女仆……女仆装呢?
朝颜翻了又翻,在十几件五颜六色的裙子间翻不出一件女仆裙,可这些裙子原本也是没有的啊,这个衣柜本就只有几件方便换洗的女仆装而已。
她心想那贱人莫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就随手拿出一件与自己的身形比对——他绝对穿不下的。
等等,这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面镜子?
朝颜走到镜前,怔怔地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赤裸着全身却将能穿的衣服拿在手里的自己。这间卧房一直都没有镜子的啊,她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昏迷前都还没有。
而且这镜子的位置正对床尾,离得又这么近……
她不由打了个冷战,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这些裙子都不是那贱人的尺码,里面又没有女仆裙,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套上,以免光着身子的自己又落入魔鬼之手——这可不是瞎担心,她已经不止一次地才起床就又被按回去做规律运动了!
其实他很忙,可永远是在她昏睡的时候忙。她一连睡好几天,他就忙这几天,等她睡醒了又能无缝衔接继续之前的活动。他的生活是很充实,可她的生活只局限在这张床上!
慌慌张张地梳好头,她撒丫子往门口跑——先出去,去人多的地方,虽然他这段时间不止会在房间里抱她,但至少不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要她打开身体。
然她还是很不幸,手还没碰到门,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后,见她换了身衣服就俨然换了个模样,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朝颜僵在原地,心彻底凉了。
“起床了。”他大步走进,看着她僵硬地后退,轻笑,“很好看。”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裙摆,镇静下来,没有抬头:“对不起大人,我没有找到我的衣服,就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
“那就是你的衣服。之前是我的疏忽,不该让你一直穿着女仆制服——你已经不是女仆了。”他走到她近前,抬手抚摸她的脸廓,“还喜欢么?”
她点点头,而后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是大人亲自为我挑选的吗?”
他的眸光有一瞬的凝滞,微微偏了头:“我不会挑,都是诺西德选的。我昨天回来,顺便放在了衣柜里。”
“您昨天就回来了?”
“嗯,见你睡着,就没闹你,现下可睡醒了?”
我谢谢你的体贴,谢谢你全家。
朝颜有些羞赧地说:“我是不是太懒了,总是睡很久,大人会不会嫌弃我?”
他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你的睡颜也很可爱,与清醒时是不一样的美。”
“……”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说的“清醒”是什么时候的清醒。
“只是我前段时间太忙,只能看一会儿,之后就好了。”
朝颜疑惑地看向他:“大人不再忙了吗?”
“可以安心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他越过她走近屋内,先后将披风和外套都脱下。朝颜忙跟上前接过他的衣服,挂到衣架上。
刚要转身,就从背后伸出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她一个激灵,他却垂下头,窝在她颈间:“也可以好好地陪你一段时间。”
“……”
这台词实在太走心了,纵是一直有种诡异感萦绕在她身边,但想来想去他都没必要跟她演戏,应该对她有那么一点点跳出肉体之外的“喜欢”了吧。
那这种时候她稍微蹬鼻子上脸一点多半也是可以的。
朝颜在他怀里转过去,额头抵着他胸前,也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前段时间都没什么机会和大人相处,除了……那、那些时候不算。”
听见他在低笑,她鼓起勇气继续说:“但其实对我来说,大人一直都在我身边,我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大人,只是在梦里见不到。”
梦……
她又想起不久前做的那个梦,或许可以借机问问他,既能确定她心中的猜想,也可以试探一下他对她的感情。
“前段时间我的压力很大,只有抱你才能得到纾解,勉强你了。”他抚上她的头顶,沿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之后我会克制些,让你每时每刻都能见到我。”
幸好他现在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朝颜才能把白眼儿翻到天上去。
“上个月我已经着人在那片林子里建一座新的庭院,最快下个月底就能住进去。到时候我会把办公地点也搬去那里,你就能一直在我身边了——只有我们两个人。”
朝颜一怔,抬头看他:“您打算日后定居在那座新宅邸吗?”
他也垂眸看她:“接下来这段时间不忙,不代表以后都不忙。我也想一直看着你,又不想带你去总部——那里对你来说太过危险,只好建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居所了。”
……这贱人还是选址在了那片树林,她与少年初遇的地方,污染了她的白月光。
他也是魔宴同盟的血族,会知道这件事吗?又会不会感慨呢。
朝颜深吸一口气,反正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就不再去想,直奔着自己的目标走才行。
“大人,上次你带我去那片树林,问我之前是不是去过。我当时说了谎,其实我是去过那里的。”
“……”
放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了几分,朝颜眨眨眼,将自己的手缩回来放在他胸前。
“我忘记是几年前了,那时我才被长亲抛弃不久,漫无目的地流浪,听说达莫斐相对平静,就来到了这里。可是不巧,我赶上了最乱的时候,但我不清楚具体是怎样的动乱,只知道来了很多血猎,还有血族无缘无故地伤人。
“就是在那片树林里,我被一个很可怕的血族当成了猎物,是另一个血族救了我——他挽救了我的性命,没有他,我根本见不到大人。”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这绝对是下意识的反应。无论这代表了他的哪种情绪,总之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朝颜攥住他胸前的衬衫,仰起头认真地看向他略微失神的双眼:“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还是很好奇。大人是不是一直住在达莫斐,那当年在这里发生的动乱,您知情吗?”